若應付不過去,那男屍便真成了班賀的屍身,而真正的工部侍郎就此人間蒸發。
滅了工部侍郎的口,本地防營的張將軍還能坦然受朝廷的命令,剿滅山賊,居頭等功。
班賀苦笑一聲:「他如此鋌而走險,是我來得不是時候。」
當下袁志發現那艘運火器的船,是張寬柳交付的貨物,班賀這時候來榆河鎮,正撞上倒賣的火器要被運走,張寬柳才不得不多此一舉。
但,他終究還是下不了這個手,班賀才有機會站在這裡。
陸旋默不作聲,擰著手中布巾。心中不定,力道也沒個把握,寂靜的屋內傳來一聲布帛裂響,那塊布巾被他生生擰破,他狠狠將布巾扔回盆中。
「我請命帶兵,將這些亂臣賊子捉拿治罪,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管是山賊,還是防營里那些披著朝廷官兵皮的匪!
「不用勞煩你了。」班賀面色黯然,「事情由上位者決定,那些士兵別無選擇。而罪魁禍首,想必已做出決斷,無需勞你動手。」
陸旋迴頭看向他,眼中不甘:「我不能什麼都不做!」
「你不是,已經趕到了這裡,與我作伴嗎?」班賀望向他,目光柔和,微微一笑,展開雙臂。
陸旋上前,與他相擁,顧忌身前傷口不能完全相依,勃勃心跳從彼此碰觸的地方傳來,印證著此刻兩人生動鮮活。
陸旋閉眼靠在班賀肩上:「若你真出事了,與這件事有關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班賀沒有應聲,只是將他摟得更緊。
目光瞥向閉合的窗,隔著窗望向看不見的遠方。
良久,一聲嘆息。
榆河鎮防營內,張寬柳喘著粗氣,撐了把座椅站起身,不悅地看著泣不成聲的義子,粗聲粗氣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哭什麼,我難道是這樣教你的嗎?」
曾阿貴半邊臉頰被袁志打得腫起,此刻涕泗橫流,一張稱得上端正的面孔,實在難看。
他本是張寬柳手下一名副將之子,六七歲時沒了爹娘,被張寬柳收做義子,撫養長大,生平最敬佩的便是張寬柳。
無論張寬柳做什麼,在他看來都是對的,更何況張寬柳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營中兄弟。
身負朝廷之命前來的班賀,在他眼中,儼然成了破壞這一切的極惡之人。
張寬柳手裡握著缺了口的刀,左手輕輕抹了把,霎時留下一道血線,自嘲笑笑:「還以為是個不值一提的工匠,沒想到,是我輸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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