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賊愣了一下,歪頭輕笑幾聲,微微俯身,將手掌遞到她面前,好聲好氣地應著:「嗯,某是小賊,那小祖宗現在跟小賊回去好不好?」
崔竹喧低眉看著那隻手掌,凝眉拍開,越過他,大步往前走,她才不稀罕跟這種油嘴滑舌的匪寇有所牽連。
她將步子邁得極大,恨不得三兩步就能將背後跟著的狗皮膏藥甩掉,偏生膝蓋處的傷口非要在此時冒出來尋找存在感,每走一步,便覺有凝結的皮肉重新被撕裂開來,黏黏糊糊的物什從間隙里湧出,大概是血。
可她不想在他面前墮了面子,便咬緊牙關、硬著頭皮繼續走,她能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小腿往下流,衣料黏上去,又因她邁步的動作再度分開,如此往復,分明只是普普通通走幾步路,眼下卻堪比獄中審問囚徒的酷刑。
痛感愈發強烈,她的步子也愈發慢了,她深吸一口氣,再要伸腿時,卻覺身上一輕,天旋地轉間,已被小賊打橫抱起。
「丟了鞋子就不肯走路,現在傷了腳,倒曉得要靠自己了?」寇騫的目光在她膝上的暗紅處略停,眸色微沉,將人抱得更緊些,「要幹什麼,想幹什麼,便說一聲,不是最愛使喚某麼?別省著,某,心甘情願被你使喚。」
崔竹喧象徵性地推搡了下,便結結實實地攀住了他的脖頸,是他上趕著要這樣的,又不是她主動向這個匪寇低頭,再說,她確實走不動了。
她靠在他的肩上,眸光無處可去,便落在他的臉上,又或者說,是那幾根指印和爪痕上,瞧著也不是很深,應當不會留疤吧?可她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他突然變出個水匪的身份嚇唬她。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他會是匪?
她是這麼想的,也便這麼問了,可那人並不應聲,轉而提起了今晚的事,「發生什麼了?」
不提還好,一提,崔竹喧那忍了一夜的淚水便決了堤,僅是幾個呼吸間,就淋濕了他肩頭的布料,「那個酒鬼突然闖到家裡來,也不知道發得什麼瘋,非說我勾引他,我拿出你的名號嚇他也不管用,就只能一個勁兒地逃跑——你還是水匪頭子呢,連個酒鬼都嚇不住!」
「都怪你!」
「嗯,都怪某。」
「我要扣你一大筆酬金!」
「好。」
幾乎是崔竹喧說一句,寇騫便應一句,甭管是什麼雞毛蒜皮,還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都要被牽扯進來,變成責怪他的理由,諸如絆倒她的水坑,濺到身上的泥點,割破皮肉的碎石,乃至夜裡轉涼的風,天上不夠明亮的月,都是寇騫的錯,都該由他負責。
於是,過錯多至罪不可赦的寇騫,便只能尋些法子討饒,「某讓小祖宗再打幾下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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