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把她弄丟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語調無甚波瀾,卻將金子熹壓得更低了些,背上冷汗滲滲,搜腸刮肚,尋到補救的措施,顫聲道:「雖、雖然她下了船,但她用的手實是我準備的,只要派人把守住各個關口,對記錄進行查驗,定能尋到她。」
他咽了口口水,見無人打斷,便知自己大抵是逃過一劫。
「手實上,她年十八,名喚江鳴玉。」
*
街頭的吃食,只能嘗個新奇,味道卻是不怎麼樣的,崔竹喧想。
諸如那裹著鮮紅糖衣的糖葫蘆,乍一看誘人得很,可上嘴一咬,糖衣比紙片還要薄些,牙齒稍稍一碰,就碎裂開來,化成舌尖一點微末的甜,而後就是皮老肉薄的山楂,酸得人將眉眼都擠到一處去。
她只吃了半顆,便將剩餘的餵到寇騫面前去了,還要勾著他的手指,刻意說幾句味道極好之類的話,哄他上當。
後者好笑地瞟過她一眼,順著她的牙印往下咬,一手捏著竹籤,一手牽著她,順著她的話誇讚道:「嗯,好吃。」
可這般,她又生出幾分不滿來。
「胡說,那麼酸的山楂,哪裡好吃了?」提到這個,她又忍不住埋怨起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了,「瞧他一副老實的模樣,還向我打包票說包甜,結果竟然騙我!要是下次再碰到他,我非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要怎麼教訓?」
「我把他的糖葫蘆全買下來,然後盯著他一根根吃光,一頓吃不完,就連吃三頓,吃上三天三夜的,酸死他!」
寇騫忽而停步,低眉望過去,就見她一副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的模樣,明知會將人惹惱,還是忍不住,肩膀微顫,低低地笑出聲,好半天才說:「要是得到這個教訓,那小販定要高興得一個月都睡不著。」
「怎麼會?」崔竹喧嘟嘟囔囔地回答,「連吃三天這麼難吃的東西,他怎麼可能受得了?」
「沒有胡說,某說好吃,是真的,」約是夜市的燈火柔和,將他一貫冷冽的眉眼也襯得溫柔好些,「某第一次吃這麼好吃的東西。」
崔竹喧愣了下,好吃的糖葫蘆,當用竹籤,貫以山里紅、海棠果、葡萄、麻山藥、核桃仁、豆沙,蘸以冰糖,甜脆而涼,哪是這串糖衣難蔽體的乾癟山楂能相比的?
按照常理,她該好好同他說道說道,可那半顆山楂的酸味,竟順著唇舌,蔓上心頭,抓著他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你以前不是在鎮上待過麼?怎麼沒買一個嘗嘗?」
「……當時只覺得,口袋裡的銀錢有更重要的用途,比如果腹的米糧,比如禦寒的棉衣,比如應繳的賦稅,比如拖欠的罰金,出了白原洲的每一日,走的每一步,乃至每一次呼吸,都得要絞盡腦汁去盤算,如何能花得更少些,掙得更多些。」
「活著是最重要的,其次是米糧,而後是金銀,除此以外,沒有心思去想旁的任何東西。」
崔竹喧默了會兒,聲音悶悶的,「那你豈不是從來捨不得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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