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騫。」
她喚了聲,但那人只是兀自躺著,連眼睫都未動彈一下。
騙子,大騙子!
明明昨天才給他立的規矩, 要晨昏定省向她問安來著,結果第一天,他便把這些拋諸腦後,等她尋他算帳時,他定是又要鑽言語的空子,狡辯答應的是同她回虞陽之後,而非是在這個不知哪個犄角旮旯的山洞。
他狡辯也沒用,她非得好好地罰他不可,把他的月錢扣光,壓著他惡狠狠地咬上幾口,就算他哭得滿臉鼻涕地求饒也休想她放過他——但他連要受罰也不在乎,不聽她說話,也不睜眼看她,故而,哭得滿臉鼻涕的人成了她。
鼻頭酸脹,淚眼朦朧,淚珠濕漉漉地粘在臉上,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寇騫。」
可眼下的情況,全然容不得她繼續哭哭啼啼,崔竹喧哽咽著,用袖口胡亂抹了把臉,俯身在他身上翻找起來,好半天才尋出一個小布包,裡頭塞滿了山藿香葉,應是他給她和范雲準備的。
她將尚算乾淨的中衣褪下,只裹了件外衫在身,借著洞壁邊緣凸出的尖銳石棱,將中衣撕成一條一條的布片,迎著頂上的石縫間滲下的水滴,將布包濡濕了些,然後撿起石塊,將草藥砸爛碾碎。
一塊布小心擦去傷口邊的穢物,再將草藥敷上去,然後纏上剛撕下來的乾淨布條,腰間、脊背、肩頭,還有他小臂上已然被血染髒的舊布也要換上新的,一番忙活下來,他滿身都是破破爛爛的碎布條,與街頭討飯的乞丐相比,竟也不遑多讓。
崔竹喧很想笑話笑話他,可嘴角揚到一半,卻抑制不住地抽噎起來。
「……寇騫,你的命賣給我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死!」
*
飄飄渺渺的雨絲落著,林間瀰漫著濕潤泥土的氣息,苔蘚覆滿樹幹,身上的塵灰被洗淨,翠得逼人,只可惜沒碰上閒情雅致文人為它吟詩作賦,只有一幫子步履匆匆的俗客用鞋底把它碾進泥堆。
「你確定是在這兒附近見到人的?」
昨日不知怎的,整座山都震了一震,而震動的來源竟與流民指的是同一方向,甚至行到此處,已能望見半空中漂浮的暗色的濃霧,再往前,是瘴氣林。崔自明的心不禁往下沉了些,那些流民們只是在邊緣處誤吸了些,便病倒了大半,若女公子入內,恐是凶多吉少。
「是、是這,」瘦小的流民訥訥地應了聲,目光往周圍掃視一圈,忽而落向一棵果樹,枝頭結滿了黃澄澄的酸棗,在這片濃得化不開的綠色中,很是顯眼,她小跑著奔過去,仰頭仔細尋了尋,踮起腳拉下一根樹枝,招呼著眾人望過來,「我當時在這摘果子呢,突然聽見腳步聲,以為是狩獵的人來了,就躲到樹叢里去了,結果看見那位女公子和一個男人在這摘棗子,她的衣裳一看就很值錢,我不會認錯的。」
她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繼續道:「我親眼見他們進了瘴氣林——那個男人有刀,我也不敢湊上去提醒,所以……」
崔自明望著層層疊疊的樹影,眉心緊蹙,沖蔡玟玉道:「蔡大夫可有辦法讓我們入這瘴氣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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