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白月光竟是黑心蓮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3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裴煦說話一向不疾不徐,可現在卻慢得幾乎一字一頓。他像是累極了,可仍舊放心不下,緩緩說著:「臣得幸與陛下相扶相伴於微末,得遇陛下,於臣而言已是大幸,此生雖短,也算無憾。臣只一事放心不下……昇兒尚小身體又不好,驟然失了至親只怕少不了病一場,請陛下替臣好好照顧他……」

「為什麼稱臣不稱我?」姬元徽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又或許他那時候什麼感覺都感受不到了,心全然麻木一片。他聽到自己問:「說了京中說了昇兒,那我呢?除了那些客套話,你就沒有什麼話對我說嗎?」

有那麼一瞬間,裴煦的眼神透出一種悲傷至極的痛苦來,但很快便掩去了。他微微張了張口,可終究什麼都沒說出來。

繼續追問就顯得太殘忍了,無論是對裴煦還是對他。

於是姬元徽不再說話,而是將裴煦抱了起來。裴煦身上太涼,姬元徽覺得抱在一起或許能讓他暖和些。

裴煦歪頭看向窗外:「下雪了嗎?」

姬元徽用斗篷將人裹緊,抱著裴煦踏出殿外。

裴煦靠在姬元徽胸口,他精神較方才好了些,像是迴光返照的前兆。他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但卻只是輕輕道:「真好啊……瑞雪兆豐年。我能碰碰雪嗎?」

姬元徽走下階去,裴煦伸手接了兩片雪花:「我初次遇見陛下時,也是這樣的雪天。陛下把我從雪堆里撈起來,也是這樣把我抱在懷裡……」

裴煦的聲音漸漸輕下去,姬元徽第一次知道撕心裂肺是什麼感覺。原來痛到極致之後,是發不出聲音的。眼眶乾裂發疼,想哀哭卻失了聲。

裴煦意識已經不清楚了,他不再喊陛下,而是喊殿下。

他感覺到裴煦的手撫上他的臉,一貫溫柔平穩的聲音染上了哭腔:「殿下……我不是沒有話同殿下說,我只是……怕一說起來便說不完了……怕……」

說著,他劇烈咳嗽起來,緊接著嘔出一口血來。

姬元徽呼吸都忘了,只慌亂的顫抖著去擦他嘴角的血。

「我怕一說起來,就不甘心了……」裴煦眼淚終於落下來,與血混作一處。他目光哀戚又執拗的望著姬元徽,緊緊抓著姬元徽的衣袖,像是這樣就能將人攥緊了,「我一點也不溫良寧和……我好嫉妒能長久陪伴殿下身側的人,我已經開始不甘心了……」

「是報應麼……為了留在殿下身邊,我做了好多壞事。往事不堪,我從不後悔,但卻不願殿下見我污濁醜惡。可殿下明明,明明什麼都知道,殿下從來不提……我知道是因為殿下愛重我,所以保全我的體面。」

眼淚無聲滾落,他用氣音輕輕笑了下,「就算是報應我也認了。」

落進姬元徽眼裡的只剩下紅白兩種刺目的顏色,紅的是血,白的是雪。

「殿下……」裴煦聲息漸弱,很模糊的問:「殿下打仗回來,能帶我去騎馬嗎?」

姬元徽嗓音嘶啞,帶著祈求:「別睡……融融,別睡……」

「我們什麼時候去騎馬都行……你不用再趴在牆頭等我從你家府上過了,我們什麼時候去騎馬都行……」

姬元徽的呼喊再也換不來回應,他從雪裡撿來的人,又從雪裡去了。

連日的奔波勞累再加上裴煦離去帶來的刺激,姬元徽眼前一片漆黑,跪倒在雪地里,昏死過去。

意識徹底消失前,他將裴煦緊緊護在了懷裡。

像從前的無數次擁抱一樣。

再度醒來後,他瘋了一樣去查裴煦的死因。

姬元徽出去打仗的這兩年多朝中並不安定,皇帝不在,免不了有人生出些歪腦筋想搏一搏老臣變權臣。裴煦當然不可能放任他們結黨營私,出手打壓控制,這些人自然便記恨上了他。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