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裴煦草草吃了兩口就忙著去寫奏疏了。
姬元徽坐在他旁邊看:「這麼急嗎?」
「越快越好,只有丞相倒台, 老師才有翻案的機會。」裴煦道, 「當年諸多冤獄, 不止老師一樁, 受其迫害的也不止有宣家陸家……如果能集眾人之力,聖上未必不會下令重查舊案。但只要丞相還在,就沒有人敢與我聯名上書。」
裴煦握緊筆桿,眸光堅定:「他必須倒。」
寫好的奏疏當日就被姬元徽加急送了出去, 離科考不剩幾天了, 此事越快越好。
兩日後,金羽衛鎮撫使被暗中派來協同處理此案。
於是在一個天清氣朗的早晨,城西某處荒僻的茶肆中幾十人悄無聲息一同被捕了。
為了避人耳目, 這講經會的地點選的實在偏僻, 於是也就幾乎沒有驚動到任何人。
等到晚間臨近宵禁的時辰那些勛貴子弟卻還不見人影, 家中有長輩在朝為官的那些終於慌了神,還沒來得及遣人去找,金羽衛就先帶人把府門圍了。
昏暗地牢里, 空氣潮濕陰冷。
裴煦有些不適的攏了攏披風:「那法師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嗎?」
鎮撫使按著腰側的雁翎刀, 眉頭緊鎖:「什麼刑都上了,實在是個硬骨頭。聖上要我們今晚必須問出結果來, 若是誤了事……」
餘下半句他沒說完, 但辦不好事責罰必然是少不了的。
鎮撫使只是協同辦案的, 真要罰起來,裴煦自然是跑不了。
「我知道了。」裴煦點頭:「我帶了些東西來,興許能有用, 有勞崔大人帶一下路。」
一腳踏進牢房,濃郁腐朽的腥臭味撲面而來,裴煦被嗆得拿手帕捂住口鼻咳了兩聲。
「哈,哈哈這也是來給我用刑的嗎?」被打得皮開肉綻綁在那裡的人精氣神倒是還很足,沖他咧開嘴一笑,露出沾滿血絲的牙齒,「恐怕鞭子還沒揮起來,就先把自己累死了吧。」
裴煦適應了一會兒,總算能正常呼吸了。他看向被綁在那裡的人:「法師皮糙肉厚不怕施刑,但法師的妻兒看起來不像是能經得住這種折磨的樣子啊。」
那姓王的假和尚笑不出來了,臉上肌肉不受控制抽動了下:「什麼意思?出家人何來妻兒?」
「法師不必太過擔心,當今陛下聖明,素以仁德治下,不害人之親。」裴煦從袖中掏出一件孩子的小衣服給他看,「法師的幼子如今只有半歲吧……我見了都覺得可愛,也難怪法師如此愛他。聽尊夫人講,這還是法師親手挑的,法師應該還認得吧?」
那人死死盯著他手中那件小衣服:「不可能……」
「法師的罪過無可辯駁,就算有免死金牌也只能免一次死罪,但你做的事殺頭百次也不為過。」裴煦冷冷看他,「若你現在老實認罪供出同黨,你的妻兒還尚有一線生機。但若過了今晚你被移交旁人審訊,我就不能保證他們會更喜歡怎麼審了。」
他猛地抬頭,身上的鐵鏈因為掙扎得激烈而咣啷作響:「禍不及家人,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是說仁德治下不害人之親嗎?」
裴煦將孩子的小衣服放在火盆上,任火舌舔舐上來,愈燒愈烈:「陛下自然不害人之親。」
他拿帕子掩著口鼻,火光在他瞳眸間躍動:「可法師是出家人,孑然一身,向來孤苦,何來親眷?」
那假和尚僵住了,嘴唇在哆嗦顫動。
看他已經差不多徹底瀕臨絕望,裴煦在這時候補上了最後一刀:「法師把她們藏的確實好,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家人的嗎?」
和尚神情灰敗抬眼望向他。
「太子府的人在你被抓後,派人去滅她們的口……」裴煦輕聲道,「我的人跟蹤太子府的人,把她們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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