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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駛離城市後,路兩旁漸漸蔥鬱起來,叫得上名字的樹和叫不上名字的樹連成林,樹梢飄蕩的葉尖褪成一點點的黃,也許秋天就要來了。

車窗外閃過低洼的田地,矮房變成方塊大小,閃現在這條愈漸縮短的路上。

陳如故靠著窗睡著了,脖子擰成一個怪異的角度,顧山行把他腦袋掰過來,讓他靠著自己睡。司機不同他們交流,也不管後排發生了什麼,一門心思的開車。

丘陵在地平線連成蜿蜒的帶,呈一片褐灰色,遙遙相隔間叫人看不真切。山在丘陵之後,赫然出現,蒼青,挺拔,太陽就跌落在那片群山之間。

傍晚時分,司機把他們放在旅館門口,驅車而去。暮色壓下來,他們要在縣城落腳,等明天天亮,才能進山。

老式旅館泛黃,承載太多舊時光。顧山行坐在床邊,看到牆上掛著的圓框花邊鏡,和雙人床枕頭上擺放的印花枕巾,他和陳如故就像一對開房的夫妻,因為搪瓷盆底漆著大紅色的喜。

陳如故在衛生間洗臉,顧山行聽到沖水的聲音,看向窄窄的道,陳如故拿著熱毛巾出來,站在他跟前給他擦臉。

細緻周到,顧山行用左手抱他腰,覺得太像新婚了,又有種老夫老妻的錯覺,可也不矛盾。他在這一瞬,突然有種要跟陳如故地久天長的濃稠思緒。

「我給你換繃帶?」陳如故詢問。

顧山行點頭,陳如故放下毛巾,從背包里翻繃帶。他包里放太多繃帶了,找到,蹲在顧山行腿旁,拆去舊繃帶,一圈一圈的繞,細活兒,做的毫不怠慢。

露出疤的那刻,陳如故心依舊要被挫一下,傷口仍透著不健康的紅,縫合的線把凌亂的針腳扎進他心窩。他連吹都不敢吹,怕顧山行疼,「別怕啊。」

顧山行說:「嗯。」

陳如故無比謹慎,終於在給繃帶打上結後,膝蓋磕在他腳背,把頭埋在他腿上說:「哥哥,我太心疼了怎麼辦呀。」

顧山行摸他的頭髮,指腹按摩他頭皮,就像觸上他柔軟的靈魂。陳如故對他情感過盛,顧山行相信陳如故喜歡誰都會對對方這樣的,這種豐沛的情感不取決於被愛方。他把陳如故拉起來,他現在手不方便,陳如故都會很配合,他要陳如故坐在他腿上,面朝面的貼合。

他對陳如故說,沒事啊,人也沒那麼脆弱,皮肉傷總會癒合,如果癒合不了,也就是一道疤。陳如故擠在他頸窩說,可是有骨頭。顧山行就說,骨頭也能長上,你看火車每天行駛過的軌道,那種枕木縫隙都能長小草,每日每日在疾馳的火車下茁壯,它連骨頭都沒有,只有一根莖。

陳如故重重嘆了口氣,明知是廢話,卻還要徒勞地問:「疼嗎?」

顧山行撫過他脊背,清瘦,一手捉上肩胛骨。「不會一直疼。」

「可我不想你疼。」陳如故說的好生無理,難道顧山行就想疼?

顧山行抱緊他重複道:「不想的時候就不疼。」

陳如故吸吸鼻子,略顯笨拙地問:「能不能不要有下次?」

顧山行說:「好。」

下次什麼呢?下次不要出意外?還是下次不要管別人?意外不可避免,人又…如何不救?顧山行把手伸進機器的時候難道就不知道要承擔的後果嗎?他知道,他都知道。

第30章

夜如潮水般入侵地面,臨山空氣是寒的,躺在只鋪一層棉絮的床板上,厲風從窗子縫隙割進來,樹聲,猶如撞來的晚鐘。陳如故瑟縮著問顧山行樹會不會倒,顧山行把他裹進被子裡,說樹應該不會倒但是樹枝可能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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