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風的人來換藥的那天，程夢燼就看到了不久後屬於自己的下場。

有不甘嗎？

有。

她恨自己弱不禁風，只是開始的幾副藥便令她痛不欲生，險些耽誤了餘下的計劃。

她恨自己膽小怕事，連表明心意都不敢同明慕生說，哪怕早已做好被拒絕的準備。

心裡有悔嗎？

從未。

能讓自命接下來的新生兒是健康的，能讓他們不再逃亡，能讓母親安度晚年，犧牲她自己又何妨？

程夢燼無畏無懼。

明慕生抱著程夢燼的屍體不知坐了多久，待天色昏暗才將人輕輕平放到床上，垂首怔怔望著手中滿是血跡的信封，動作緩慢的將其拆開。

越看，眉蹙的越緊。

她在信中將她尚未完成的任務盡數託孤給自己完全可以接受，足以令明慕生心如刀割的請求他卻不得不做。

[礙於我自身的底子實在太差，我怕是撐不到指定的日期死去，周晞，如果我走的太早，還請你務必隱瞞我的死訊，不要將我下葬，藥里的毒應該能讓我的屍體挺一陣再腐爛發臭，委屈你等到那天到來，再將死訊公之於眾。]

她究竟為了什麼能做到如此地位？

明慕生望著程夢燼如同沉沉睡去那般的面容，恍惚間有了答案。

不過是信仰罷了。

就這短短的兩個字，輕到足以隨時背棄、毫不在意；重卻可令人奮不顧身，毅然決然的拋下自己的一切。

只為將其實現。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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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死我了緩緩周一再更了

第四十五章

明慕生長長呼出口氣，隨後將程夢燼留下的信仔細疊好，小心的放入懷中。

「她……」端藥的那位女生終是有了反應，她略有焦急的問道：「怎麼樣了？」

明慕生聞言呼吸一滯，偏頭直直盯著她，半晌才強行將嘴角揚起，擠出話來：「她很好，已經睡下了。」

女生恢復了以往的冷淡模樣，那短暫的焦急仿佛只是因憂慮任務進度才得以出現，她微微頷首，淡淡道：「那我明日繼續送藥。」

「掌權現下需要靜養，」明慕生看著她的背影，壓著滔天的怒意道：「恕不見人。」

「那就勞煩您送進去，務必令掌權全部喝下！」

「……」

「好啦，別沉默了，」李葉澄攬著漸漸顯懷的君眉路過葉逢所在的辦公室，向里探頭說道：「你等一切塵埃落定就好了，明續他一定會受到絕對的保護，你胡亂擔心什麼？」

「不是他，」葉逢緊鎖著眉，摩挲著手中的計劃書，略有迷茫的看向李葉澄，「好像有誰解脫了。」

「你說什麼？」

李葉澄聞言一怔，隨後在君眉耳邊低語幾聲，目送著人離去後大步走近葉逢，雙臂撐在他的椅背上低聲問道：「有叛徒？」

「不，」葉逢搖了搖頭，抿著唇沉默片刻，聲音雖輕，卻滿是篤定：「就像是……有誰提前完成了任務。」

李葉澄心下一驚，腦海中登時閃過前陣子秦敬筠手上深深淺淺的刀痕，抬手拍拍他的肩，匆匆道：「加快所有進度，快。」

正忙著通知山風全體提高效率的李葉澄並沒看路，迎面撞上匆匆趕回的助理，他腳下一個踉蹌，將人扶穩後並未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