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公公咳嗽著走了進去,就見屋裡粗壯的鐵索下鎖著一人。
「哎喲,乖兒子,怎麼弄成這樣了?」苗公公掐著嗓子,走到夏八跟前。
「瞧瞧,這可憐勁兒。」
他吃力地蹲下身子,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一點一點地將夏八臉上的血跡擦掉。
「後悔麼?乖兒子。」
太監本就是沒根兒的東西,更談不上什麼骨氣。
「兒子知道錯了,兒子該死,妄圖代替乾爹!」
苗公公放下手,看著髒污不堪的帕子:「我的班兒原本就是要給你接的,只是,你太著急了,孩子。」
「是是是,乾爹教訓得是。」夏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兒子該死!求乾爹繞兒子一命!」
苗公公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他站起身來,像看個死人似的:「既然你都知錯了,乾爹也不好揪著不放。」
「可若不給你點苦頭吃吃,乾爹這心裡,落不下啊!」
苗公公拍拍手掌,門再次被打開,從外頭進來兩名小太監,其中一名太監手裡拿著一根絲線,許是逆著光,夏八看不真切。
他眯著眼睛,待人走進了,才發現,那是一根魚線。
他像是明白了什麼,劇烈掙紮起來,身上的鐵鏈嘩嘩作響。
「老祖宗,老祖宗……」
苗公公背對著他,閉著眼,像是聽不見,那兩名小太監上前來,將魚線纏上他的脖子,一圈一圈,魚線冰冷滑膩的觸感令他渾身的恐懼到達頂峰。
身下一陣濡濕,騷臭味便撲了上來。
苗公公抬起手,微微動了動手指頭,那兩名小太監得了令,一人拽著一頭魚線,手下用力,魚線下的人就像乾涸已久的魚兒,翻起了白眼。
「雜家早就說過,想要在這深宮裡活得久,活得滋潤,得靠這兒!」
夏八脆弱的脖頸被魚線勒斷了,「咕嚕嚕」地滾落在苗公公腳邊。
苗公公垂下眼皮看向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說不出什麼意味。
「你瞧,你從未把乾爹的說放在眼裡。」
*
江泊呈的屍體,是邵霖收的,當他進入詔獄時,便被牢中悲慘的景象駭得心頭俱顫。
他緩慢地走到了那顆伶仃的頭顱前,抬眼看向四周,牆壁,稻草上飛濺著黑紅的鮮血……
邵霖蹲下身子,伸手撥開那顆頭顱雜亂得宛如枯草的頭髮,裡頭露出來的,是他畢生視為宿敵的臉。
邵霖嘆了口氣:「你說說你,設了這麼個局,登寶的登寶,覓前程的覓前程,誰都是這場局的受益者,只有你,落得個屍身分離的下場。」
「圖什麼呢?」
邵霖胸腔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他將那顆人頭放進錦盒。
「說說罷,想去哪兒?還是要我給你尋個風水寶地?」
他抱起裝了頭顱的黑盒子,正要去扶那具殘破的身軀,恍惚間腦海中閃過一個地方:日溪山。
邵霖笑著拍了拍腦袋:「是,我怎麼把這地兒忘記了。」
「柳懷宗是你畢生的心血,你想去那兒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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