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身形單薄的婦人闖不出這瘡痍庭院,終於意識到,她真的被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軟禁了。
幾日來西院與外界音信不通,任憑阮碧羅如何喊罵,也見不到謝瀾安的人影。可那日謝瀾安所言的字字句句,都像毒蛇的陰影盤踞在她心頭。
什麼叫「真正的我哪裡去了……」
什麼叫「是個女兒也沒那麼糟……」
她啞聲喃喃:「讓他來見我,我要見他……」
然而守衛紋絲不動。茗華紅著眼,勸夫人回屋歇一會。
「阿茗,」阮碧羅感到一絲絕望,「他到底在外面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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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謝策分別後,謝瀾安命管事的將帳簿仔細收好,回到自己院裡。
卻見岑山帶領僕婢在廊下排成兩列,夾道恭候她。
「嗬,敢是不認識我了,要重新認個主不成?」謝瀾安從來不喜繁文縟節,走到為首躬身的岑山面前,抬手扶他。
把人扶起,才發現山伯的眼圈紅了。
「當年郎主去時,拽著老奴的手,將尚未出世的小郎主、不,是小娘子託付給老奴,這些年……」岑山抹著眼淚,「怪老奴老眼昏花,竟不曾照料好女郎。」
他是看著謝瀾安長大的,豈會不知她這些年是怎麼刻苦過來的。
小時候讀書啟蒙,人將休,小主君練字不休,人將睡,小主君捧卷不睡。主母定下的規矩嚴苛,夏日用冷水洗臉醒神,寒冬三九天,也要每日臨十張大字。可憐小主子的手都凍得打了顫,也呵著氣舍不下筆。
那時岑山雖然心疼,卻想著畢竟是男孩子,小時受點苦長大了才能建功立業。
可他哪裡想得到家主竟是個姑娘家,往日種種一一浮現,如何能不疼惜?
謝瀾安無奈地勸慰幾句,抬步進屋,決定給管家伯伯找些事做,省得他東想西想,「山伯,這幾日替我留意京中動靜,尤其那些大世家有何舉動,立即報我。」
岑山聽到熟悉而冷靜的下令口吻,馬上振作起來,應聲道是。
謝瀾安轉過屏風,撂下摺扇摸向腰帶,習慣性要脫外衫。
等手指觸到一條柔軟的繡絛,她才想起自己已經換了行頭。
她偏臉與銅鏡里的人對視片刻,垂下手,轉出屏風,「還有,放出消息,說謝瀾安招納幕僚,不限家世籍貫,只察德品才情。」
「這……」岑山微微吃了一驚,「物議沸反的關口,只怕無人會來啊。」
「時運時運,看的不就是撿漏的魄力和本事?」謝瀾安眼神玩味,仿佛意有所指,卻未過多解釋。「還有,備份厚禮,不要金玉俗物,過幾日我去拜訪……老師。」
只有提及恩師時,心事不形於色的謝瀾安才氣勢消減,泛出幾分心酸。
她的授業之師,便是被譽為天下文宗的國子監祭酒,荀尤敬。
前世事發後,荀門之下三十餘名學生聯名,力請荀夫子剔除謝瀾安的弟子譜牒,以示不與之同流合污。老師受不住這個打擊,一夕重病垂危。
鬼域飄零久,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死時不敢忘,活時不敢想。
玄白和允霜一個擠眉,一個弄眼。玄白正處在活潑好動的年紀,憋不住話,趁主子分神的空當,跳進門檻,巴巴地問:「主子,以後我和允霜還能近身護衛你嗎?」
「誒——」岑山一個阻止未及,不由嘆氣,連他尚脫履在廊外未敢進屋,這小子倒跳脫。
謝瀾安回過神,挑指轉了個扇花敲在玄白頭上,被他一打岔,倒想起另一事:「再多準備一匹白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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