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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燈下他側顏清寒,薄唇如柳,宛如一個永遠不會意氣用事的人。

「那人身份尷尬,如不出意外,謝氏宗老很快會責問拘管她,她自己前途尚且未卜。你我這等寒門末流,尋個出身不易,警惕是非沾身,變成終身之辱。」

他鎮靜的語氣聽不出半分異樣,白頌也沒察覺青年扣著書帙的指節微微發緊,大喇喇地說:

「好啊,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你眼光一向長遠。不過虧我來的路上還胡想,謝娘子這道招賢榜,會不會單是對你一個人拋出的青眼,畢竟那日,她只同你說了話……」

楚清鳶眸光驀地一深。

白頌歪打正著,說中了他埋在心底不敢深想的那個猜測。

玄武湖邊的那雙清絕眼眸,他越想忘越忘不掉,此刻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浮現在他腦海,那點點漆光,分明只注視他一人而已。

清俊自持的青年,心跳漸次失序。

楚清鳶讀聖賢書,從不信天上掉餡餅的美夢,但他也從不懷疑自己的學識才具,否則眼高於頂的丹陽郡公,何以力邀他入府幕。

——所以,萬一,是真的呢?

·

金陵謝氏上百戶,這一夜除了謝瀾安,大概沒幾人能在謝家接二連三的壞消息中睡得好的。翌晨雨過天晴,謝瀾安要出門。

將及影壁,卻被謝知秋迎頭攔住了。

「你對老祖宗做了什麼!」

謝知秋雙眼熬得腥紅,顯然一夜未睡。他昨晚聽說五叔死於自縊,自盡的那條白綾還是謝瀾安送的,一身白毛汗當場就下來了。

此刻看著謝瀾安,他眼神里還帶有隱隱的恐懼。

自古士人自縊,何其屈辱,五叔前天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她到底逼人做了什麼?

謝瀾安一身天雪白的束腰廣裳在晨風中流動,清冷不近人。

今日未勞煩五娘,她還是穿這種系束簡易的衣裳更習慣。

「上一個與我這樣說話的人……」謝瀾安伸手向天一指,好心提醒,「三叔且留神些吧。」

謝知秋猛地打個寒噤。

說沒有忌憚是假的,可他又實在不甘就這麼將家主的位置拱手讓人,眼中逼出一絲狠戾:「你便不怕悠悠眾口,不怕你二叔回來找你算帳!」

「三叔與其操這份閒心,不妨多關心一下自家事。那個巷子叫——」

「回主子,」允霜上前接口,「是言偃里蓁葉巷西首第二戶。」

這下子謝知秋眼神真的變了。

那是他安置外室的宅院,除了他和他的心腹無人知道。

想誰誰來,他身邊的詹事常恭這時匆匆繞過影壁,看見謝瀾安時腳步一滯,隨即對謝知秋附耳:「老爺,蓁葉巷的宅子裡空了,秋小娘子主僕都不知何處去了……」

「你做了什麼!」謝知秋驟然扭頭,難掩驚異。

「你以為你拿捏得住老夫,不過一個女人——」

「懷了身孕的女人,三叔縱使不看重,也要念一念自己的骨血吧。」謝瀾安沒了耐心,擺擺手往出走,「要不我去回稟三嬸母一聲?」

謝知秋聞言險些心弦崩斷,她怎麼連秋娘有孕都知道!他自己得知此事也尚不足十日!

與此同時,謝知秋所居的院落,一個婢子正頷首與袁氏道:「我們女郎讓奴婢轉告夫人,倘若是三老爺掌了謝家,三老爺的雅致夫人您一向最清楚,到時春風得意,納妾蓄妓,還能有個消停?對夫人您又有何好處?」

三房夫人袁泠君生有一雙吊梢鳳目,細若柔荑的手搭在女使手背上,聽著這番話,不置一詞。

這小婢口齒伶俐,面相也討喜,抿著酒窩按主子教的話接著道:「退一步說,若說您幫三房掌家,是為了給小郎君將來鋪路,可是咱們謝府的嫡庶之見又不重,從來一視同仁地培養子弟。三老爺正當壯年,真叫他再鼓搗出幾個兒子,將來這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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