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誰呢?他們沒出死力,一是事發突然,反應慢了,二是吃皇糧的京兵本就不擅搏命廝殺。那幫刺客又狠又滑,居然一個活口都沒扣住。
「謝府的人傷了幾個?我們的人傷了幾個?」肖浪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旗腿上挨了一刀,呲牙咧嘴的苦相:「頭兒,除卑職掛了彩,咱們兄弟們都是輕傷。他們……倒下的起碼五六個,那個最能打的近衛被透了胸抬進去的,這會兒死活還不知道……」
也就是說驍騎營的人屁事沒有,謝府侍衛損兵折將。
這他娘的……
肖浪心肝顫了顫,牙關一咬,屈膝在二門檻子上跪了下去。
第21章
胤衰奴回到幽篁館, 兩隻耳垂還在發熱,一身冷汗卻被夜風吹散了。
他對門的房間亮著燈,文良玉的屋裡安安靜靜的。
以這位樂山郎君與女郎的交情, 若他聽說女郎出事, 一定早就跑過去了。除非, 他早已知道這場遇刺是假。
所以不像自己這般狼狽。
他們的默契。胤衰奴垂著眼想。
半夜裡, 收到消息的謝逸夏從東廬山趕回城, 進大門時, 他腳底的木屐絆在朱檻上,折斷屐齒,人跟著一栽。
顯然他在別業聽說侄女遇刺,鞋都來不及換,便連夜趕了回來。
肖浪自知失職,仍在二門外跪著,謝逸夏眼神冰冷地經過他,疾至上房。
木廊上,僕從們正在潑水洗血, 謝逸夏推開那門,未見人便哽咽起來:「含靈, 吾女!你可無礙呀?你是大兄留下唯一的骨血, 若有個三長兩短, 教我如何同大兄的在天之靈交代!」
謝策與阮伏鯨正在這裡陪妹妹, 見狀同時起身。
謝瀾安詫色地迎上去, 正要與二叔說明,謝逸夏將她的手一按,嗓門高得有追趕阮厚雄之勢:「人傷著沒有,刺客有下落了嗎?!是誰敢傷我謝家人……好孩子, 這個繡衣使咱們不做了,幾品的高官都不比安安生生地活著。二叔明日便進宮請旨去!」
謝瀾安對上二叔輕眨的眼睛,張了張嘴,難得無奈了片刻。
她往大開的門扉看一眼,順水推舟,反握住二叔雙手:「二叔你回來了,剛剛真是嚇著侄女了,我無事,只是玄白……」
她抽了抽鼻子,「二叔可知,方才我以為自己必死,臨死之際,惟憾不能在您膝前盡孝,更恨來不及勸二叔戒去丹藥之癖,那我便是死不瞑目了!」
她一口一個死,謝逸夏明知是作戲,心裡也不得勁,撒開這小狐狸的手,輕睨她:「說你的事呢,扯別的做什麼。」
謝瀾安裝模作樣地揩揩乾爽的眼角。
謝策和阮伏鯨無奈地對視一眼,又坐了回去。
到底薑是老的辣,謝公與謝瀾安是一路聰明人,即使謝瀾安事前一點口風都沒透,他下山一路,忖著侄女的手腕,也將來龍去脈猜了個大概。
策鯨二人就沒這等道行了,剛聽說瀾安遇刺那會兒,他倆人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等到親眼看見一身浴血的玄白活蹦亂跳站起來,身上一道傷都沒有,他們才明白過來,這又是妹妹設計的拿手好戲。
看著她那副智珠在握的得意,那麼靈氣活現,做哥哥的便一句數落也說不出口了。
屋門闔上,謝瀾安親自為二叔奉茶。謝逸夏接了瓷盞,就燈下細細地看了看侄女。
半晌他問:「就這麼見不得我服散?」
謝瀾安目光盈盈,吸了吸秀致的瑤鼻,又要來,謝逸夏頭疼:「打住打住——」
他幽幽輕嘆一聲,「好,以後不吃了。只要我家含靈一生無傷無劫。」
謝瀾安眉心微動,知道二叔是言出必踐之人,睫上染了柔軟的茸光,說:「謝謝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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