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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叫了這麼久的「小郎君」,原來比她還大一歲。

那又怎麼樣,她有「百歲高齡」,他即便再加上十歲,還是小郎君。

江南的梅雨季不講道理,撒豆般的雨聲愈發大,尤其在密閉狹小的車廂里,宛若打在骸骨上的沉寒。

謝瀾安興致不高,閉目說:「屬兔子的。」

胤衰奴借光注視她清懶澆薄的神情。

那烏黑的兜帽對她纖巧的臉形而言太大了,陰影像一團黑洞,快要吞掉她的臉。

「我還有一個名。」胤衰奴緊著說,仿佛想將她拉回光明里,「從沒告訴過別人。」

我沒告訴過別人,這可是個秘密——小孩子的語氣。謝瀾安唇角微微鬆動,從惱人的雨聲中支起眼皮,看他一眼。

胤衰奴卻輕輕低下了眼,「我的爹娘,學問不多,卻都是很溫柔良善的人。他們為我取了好養活的乳名,總覺不足,又不知該取什麼大名為好。

「有一回,我爹接了一戶書香人家的喪事,完事後他不要賞錢,只求那家老爺為我取一個好聽些的名字。那家家主便與他說,『奚』字好。」

他娓娓道來,謝瀾安被分散了注意力,睜開眼,坐直了身子看他。

「我爹十分高興,便那樣叫了我幾年,直到巷子裡搬來一個算命先生,才聽他說,奚字……」

「奚」是奴隸的古義。

謝瀾安搓了搓指腹,「誰給你起的?」

胤衰奴搖搖頭,「我爹得知後,懊惱許久,他說怪他不該在人家辦喪事時,提起自己家添丁進口的事,沒眼色,難怪招人奚落。

「自那以後,他便絕口不喚我阿奚了,但我知道,直到他去世,依舊對此耿耿於懷,覺得對不住我。」

謝瀾安看著這個孤孑孑的身影。

才教過他不要將軟肋暴露於人,他便犯了。

可也一如他所說,他將自己的弱處都展給她看,毫不吝嗇。

謝瀾安指頭無聲敲了敲膝蓋,斟酌了一下,說:「奚,殷周方國,奚國之都,水從涇水,境在方浪。你不喜歡的這個字,在當時當地是一種特產的玉石。奚山有玉,如今你若是有一塊奚玉,只怕還價值連城了。」

胤衰奴低落著沒動。

謝瀾安又道:「你如今也讀書,理應知道奚也有「表疑」、「緣故」之義,並不一定是奴的意思。你父的本意是珍愛你,倘若為此傷懷,反而不通了。」

胤衰奴還是不動。

謝瀾安忽然笑罵一聲:「故意等著我搜腸刮肚揀好聽的安慰你呢?見好就收罷,還裝!」

她笑了。

胤衰奴莞爾,抬起唇紅齒白的一張臉,眼底的明光將暗夜的昏沉都壓倒。

他沒有否認,試探著問:「那我以後跟著女郎,便叫胤奚,好不好?」

「心結開解了,叫什麼都好。」謝瀾安隨口說,全然不知她對面之人,之所以從這塵封多年的苦澀中品出回甘,僅僅是因為從她口中說出的這個音節,很好聽。

聽不夠。

馬車謹慎地繞道幾個圈,最終停在荀祭酒的府前時,胤奚神色如常,眼眸深黑。

第一條命是爹娘給的,現在他有第二條命了。

第24章

荀府門前的杏子樹在夜雨的滋養中沙沙作響, 如今枝頭結的還是青杏,但至多一個月,便會鮮美可食。

謝瀾安下車後, 允霜將馬車趕去了後巷, 胤奚撐開傘, 冷白的指根握住油青色的傘柄, 罩在女郎頭頂。

荀府的記室從角門接應, 謝瀾安一路穿過熟悉的庭院, 披風融進夜色。

胤奚沒有那樣輕車熟路,緊挨著女郎亦步亦趨,手臂卻始終很穩,不讓點滴雨水沾她的身。

到了老師房門外,屋裡點著燈,門扉卻緊閉。

謝瀾安便在雨里等。

屋裡,隨牆而起的博古架上書簡琳琅,旁邊豎掛著一張無弦琴,琴下則置著一張已經有些年頭的織機, 腳踏處露出斑駁的木頭原色,機杼上頭, 還垂著半匹織到一半的綃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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