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他今日何需對一個小小女流束手束腳?
「謝娘子莫懼,」郗歆突然喊了一聲,「郗家府丁願意助你!」
郗符正緊張地盯著庾松谷的手,被喊得一哆嗦,回頭瞪這傻弟弟一眼。
謝瀾安靜沉的眼神未從庾松谷雙目間移開,頷首向聲援致意,心中卻憐愛起來:郗雲笈精明至極,怎麼把弟弟養得天真花朵一般,何用郗府家丁,沒看她連驍騎營的人都未帶嗎?
「太后懿旨到!」
正這時,又一道細尖的嗓音不期而至,打破郗府門前僵局。
車止馬停,太后身邊的長秋宣讀道:「娘娘有旨,都城內訪查之事,由謝直指直領負責。石頭城為京城重防,不可久離主將,請庾將軍調兵回營。」
庾松谷一怔,徑先撤回視線,這氣勢一弱,便是再衰三竭。他猛地反應過來,看向謝瀾安:「……你是從宮裡過來的?」
謝瀾安謙雅一笑,不先求一道符,如何降得住這頭猛虎。
太后再疼內侄,終歸是皇帝的母親,她總要考慮考慮庾家凌駕於皇權之上的後果。
「侄兒不給陛下面子,總要聽姑母的話吧?」
這話有趁機占便宜之嫌,庾松谷臉色難看,卻不敢違背。他沉鬱幾許,一碾靴底,抬手指了指胤奚,隨後帶兵離去。
鬆了口氣的郗符深深看謝瀾安一眼,而後,請兩位宣旨公公入府喝茶。
在宮裡當差的哪個不是人精,不沾這場糊塗官司,賠著笑臉道謝回宮。
郗符這才看回謝瀾安,臉色稍霽,「怎麼,謝大人還要進我府門?」
「說了只是來向世伯討杯茶喝,我進去,今日太后的顏面才過得去。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
謝瀾安和郗符便沒什麼客氣的了,登階沒耐煩地搡開他,「起開。」
郗符無奈地趔趄一下,隨她入內。
謝瀾安想起什麼,回頭不溫不火地看了胤奚一眼。
胤奚立即低頭:「方才是胤奚莽撞。」
不是莽撞,方才他是在替主示威。
他不做,玄白也會做同樣的事,玄白之所以慢了,是因為他和允霜跟她最久,習慣了等她的眼色行事。
而胤奚沒有等。
好像為她化解威脅,不是一件需要等她點頭的事。
謝瀾安暫且放過此事,吩咐道:「郗公好靜,都在外面等著。」
她一個人入府,尊重之意不言自明。郗尹卻哪裡是好靜,他分明怕庾松谷真的帶人搜進院子,那他這張老臉可就沒地方擱了。可他又不想讓小謝娘子笑話,覺得他將兩個兒子頂在前面,便捧著便便大腹感慨:
「哎,兒子太孝順了也是苦惱哇,謝娘子你說,這種大事哪有家主不出面的,可孩子們怕老夫受驚,偏要去守門庭。嗐,不過倒也獨當一面,可慰吾心了。」
「正是這話,世伯好福氣。」謝瀾安笑著將拜禮奉上,「世伯,我同雲笈說些事。」
「好好好,你們談,你們談——符兒,你那眉頭是叫飴漿粘上了!謝娘子才替郗府解圍,你擺臉給誰看?」
郗尹裝模作樣地數落郗符一通,將廳室留給他們說話。
父親一走,郗符的眉鋒皺得更厲害,「你看見了,庾家如此跋扈,眼裡可還有王法?六國賂秦敗於秦,他們一心要拿世家動刀子,你做他們爪牙,謝氏便能獨善其身嗎?」
庾松谷近幾日出入衛、原、周數氏高門,如入無人之境,示威了個遍,誰敢反抗,他便以藏匿兇手論處——若所記不錯,那衛氏,還是她師母的母家。
謝瀾安恍若未聞,望著廳中的壁聯,自言自語:「鳳凰已散,蒼蠅爭飛。溫水煮石蛤,刀俎在人手啊。」
她言畢即走。
正打算與她長篇大論的郗符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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