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辭看著地上那道一點點朝女郎傾身的影子,冷色還是冷色,卻隱約有些明白了,此人方才為何發怒。
紀小辭自知仗了兵器之利,道:「方才……」
「下次再切磋。」胤奚淡淡說,眼睛不看旁人,比手請女郎先行。
他陪著謝瀾安,沿卵石路往大廳去,醇聲輕道:「眼看就是深秋,大司馬攻虎牢關僵持不下,南人不適應北地嚴寒,入冬後只怕會休戰了。」
謝瀾安腰間組佩叮噹,「你擔心大司馬得知太后倒台後,失了聯盟,不肯班師回朝,會起異動?」
胤奚想想,謹慎地說:「青州這塊位於兩朝邊陲的亂治之地,被大司馬攻克下來,大司馬未必肯松嘴。青州臨海,有水利之便,兼地產豐富,若能戍軍防北胡反攻,用心經營,好處很大。」
謝瀾安卻搖頭:「青州固然緊要,你要明白,京口才是褚嘯崖立根之本。若他滯留青州,後方糧草一斷,他那數以十萬計的軍隊便如無楫之舟,無異水上飄萍。正因金陵局勢變易,他不趕緊還朝重新樹立威勢,才會落於人後。」
從一開始,謝瀾安推動北伐的目的,便是以調離外戚援手,順利滅庾為重。
在此根基上,保證前線兵將不因她的算計而折損,是她費心邀來崔膺、靳長庭、何羨等人,統算行軍路程與資糧的原因。
崔先生對這場北伐寄予厚望,但她從沒想過大司馬可以一舉攻下洛陽。
北征三個月,如今能打下青州,已經很夠本了。衰奴有句話說得不錯,青州接下來由誰主理,如何整治才能順利融入南朝版圖,才是重要的事。
她轉頭,看見胤奚認真聽教的神情,彎彎唇:「文武兩道,你是對兵法戰略更感興趣,決定從武了嗎?」
世人誇人,動輒愛說文武全才,其實人的精力有限,要走哪條路到底要有個側重。
或以文佐武,那便是儒將,或有武藝傍身的醇儒,練武只為了健壯體魄,不至於案牘勞形。
現階段謝瀾安什麼都教胤奚一些,不給他框設限制,是為了他全面了解六藝九流,自己選擇擅長的道路。
胤奚眉間卻逸散出一瞬情切,咬著重音:「女郎,我也在學寫文章了……」
恰好這時,山伯恭請家主入廳,準備開席的聲音傳來。所以謝瀾安沒有細究,胤奚話中為何要說那個「也」。
武婢們在西院這邊用膳,立功的精銳武衛自在外庭,裡頭宴廳,便都是自家人了。
今日是胤奚進府以來第一次入正席。
雖落在末座,也足以引起大家的注意。
不過他仿佛不知有人看,跽坐在席,蘊藉安靜。
謝氏兄妹如今幾乎習慣了謝瀾安身邊跟著這麼個人,別人看兩眼也罷了,謝豐年卻促狹,見席間擺著一道逐夷醬,胤奚卻一筷未動,不由笑問:
「這逐夷醬是以河腸肉蜜漬而成,鮮美無比,胤郎君怎不嘗嘗?」
他這一問,除了晏冬淺笑不語,眾人目光不由都看向胤奚。
胤奚抬起眼,目光掠過主位,正好問出來:「何以女郎案上沒有?」
原來方才婢女們將這道菜分送於各人案前,唯獨忽略了謝瀾安。宴廳兩端座次離得遠,胤奚人在末座,居然留意到了。
謝瀾安聽了一笑:「我從不吃水物,你且嘗鮮。」
水物含靈。
胤奚心中默念女郎表字的出處,明白過來,低下眼睫沒說什麼,也始終沒動那道菜。
謝豐年眼尖,盯了胤奚好一陣,就笑起來:「胤郎君呀胤郎君,你學我阿姊也無用,這醢醬尋常難見,過時不候,你真不吃?」<="<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