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安深吐一口氣,接著把話說完,「探一探也好,不要掉以輕心,多帶些人手。」
前路何處不險,她用心教出的人,當有些入虎穴探蛟宮的心氣。
她不看他了,襟懷磊落得很,薄潤的耳尖被燈光透映成琥珀色澤。
胤奚盯著那一處,含情眼輕斂,低悅地喏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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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多山,野外空氣濕冷清冽。出錢塘南城一頓七拐八繞,一座半高不高林木匝密的山頭矗立在胤奚眼前。
領路的是個穿雅致文士衫的管事模樣男子,天生一雙笑眼,正是那日將御史腰牌交給胤奚的聞先生。
他指著無名山巒,笑容和氣:「這便是咱們浮玉山的別寨了。」
「有勞。」胤奚沒指望上來便能進入浮玉封氏的大本營,面上客套,借著欣賞風景暗自留意周遭地形。
他落腳地的前方,環山圍繞著丈寬的水泊,水面上大片菰草長勢喜人,以致肉眼難測水深。
山腳下樹枝橫斜的後面,能隱約看見倚矛排牆的蹤影。
——軍中才用的拒馬,絕山依谷的地形。
不是一盤散沙的氓匪,是有一戰之力的兵匪。
胤奚暗中觀察的同時,聞管事的目光也在胤奚身後那兩排隨從,以及他們所抬的八口紅木箱上打轉。
胤奚察覺他的視線,笑著解釋:「我家主君喜結豪傑之士,聞貴宗山越帥以誠相侯,於是命仆攜禮來訪,一點小心意,不值一提。」
這些人手可比上回胤奚來多了好幾倍,而且個個都是身材魁梧的青壯。聞管事不知有無看破胤奚的託詞,眼神微動,卻是不曾推諉,向前比手:「貴主太過客氣,那便請吧。」
小舟橫渡,一行人踩在幾條柳葉形的窄船上渡了河。
登山時,胤奚有意無意地問:「還不知今日要見的師爺是個什麼性情?我唐突登門,心淺舌拙,倒別誤了兩邊的大事。」
「有道是妍皮不裹痴骨,郎君何必過謙。」
山野之人,尋常可見不到這等錦繡堆里養出來的漂亮皮相。聞管事上次看見胤奚的第一眼,就覺得這人生得打眼。他禁不住又往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看了兩眼,一邊猜他與那名物議沸騰的女御史是何關係,一邊聊家常似的說:
「我們浮玉山的師爺啊,複姓百里,是個極講條理的讀書人,頗得大當家的倚重。」
說話間,綴在隊伍末端的兩名隨從,悄無聲息地閃進林中。
前頭的胤奚從容攏了攏身披的蟒緞斗篷,分寸恰好的笑意中和了深青色的沉肅。「聽說,浮玉山原有三位當家的。」
聞管事微頓,而後點點頭:「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是啊,山上原本有三位當家人,二當家和三當家還是本家兄弟。可惜三當家的英年早逝,二當家的性情便有些變了,這些年越發跋扈,有時候連大當家定下的章程都敢違背,暗地接鋌而走險的私活……啊,我多言了,郎君莫見怪,當心腳下。」
腳下是一段人力斫出的蜿蜒土石路,陡峭莫名,胤奚記著地形,心中尋思聞管事故意說給他聽的這番話。
不管那兩位當家的不合是真是假,聽意思,封大當家是想和二當家的做個分割,把那「鋌而走險的私活」,亦即扣壓朝廷命官的罪名,扣在二當家一人身上。
約摸兩柱香之後,眼前的密林向兩旁分開,視線豁然開闊,簡管事領人到了別寨門口。
只見寨門前豎著兩桿不倫不類的紅布大旗,風吹日曬,早已看不出本來顏色。
旁邊有塊拴馬石,上面明晃晃刻著三個字:解劍碑。
胤奚無辜地看了聞管事一眼,撣臂拂氅,露出裡頭的青衫,以示自己未帶兵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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