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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問就知道這人是王丞相門下了。朱御史氣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們中丞回來的路上,差點死於暗殺!!繞道去串個親戚怎麼著了?她在外面辛辛苦苦救人量田的時候,你們在哪喝花酒呢?

只是謝瀾安要他們暫對遇刺之事保密,朱老不能壞長官的部署,耐著脾氣正要為謝瀾安分辯,皇帝先他開口:

「此事,謝卿動身前給朕呈過請疏,是朕應準的,不算違律。」

王道真眼皮子微跳,曹中散更是愣在當場。臣子的文書都會在中書省留檔,若不是事先確准沒有,他們怎麼會挑這個刺?

皇帝這是要回護謝瀾安,那這招棋便廢了。

謝瀾安看了眼灰頭土臉的曹中散,眉目清蕭:「陛下,臣亦有本啟奏。」

皇帝心裡有數,微笑道:「愛卿請講。」

謝瀾安頷首:「記得陛下曾與臣言,三代聖人明理得才,君臣相得,陛下常常欽羨,故常生野有遺賢之憾。《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臣蒙陛下聖恩,當為陛下分憂,以為當今朝廷應旁求俊彥,廣納英才,臣伏請陛下——開龍門!開科試題選拔才學之士,凡天子之民,無論士庶高寒皆可赴考,九品官階,唯有才德者居之!」

果然來了!王翱陡睜雙目,眸光精極,他不用門生代言,罕見強硬地直接道:

「陛下,老臣不贊同!」

九品中正法是世家鞏固地位的最後一道防線。試想世上是寒人多,還是世家子弟多?若再失此一城,今後的簪纓之族便真要淪為礫土了……

王翱鬍鬚輕抖,蓬門篳戶吃糠咽菜長起來的市井之徒,就因為讀過幾本聖賢書,便能與華貴子弟平起平坐了?休想,永遠都休想。

站在謝瀾安右手邊的郗符,同樣眉頭枯索,有一種懸在頭頂的劍終於落下來了的認命感。

他轉頭看著女子,這樣的傲色,他太熟悉了,那是她每次清談時勝券在握的神情。

玉笏襯著謝瀾安比玉更白的修長秀指,她側頭,帶動梁冠上的纓組,夷然反問:「所謂國家得人則理,失人則亂。孔聖匹夫而為百世師,傅說奴身而成聖人事,自古聖賢不問出身,不知丞相何以不贊同?」

王翱知道她舌燦如蓮,根本不與她引經據典,直接釜底抽薪:「陛下,老臣並不反對國家取才納士,然而九品官人法是定俗成規,年年選取上來的不是人才嗎?今日在列諸公,都不是謝中丞口中的俊彥英才嗎?老臣倒疑問,謝含靈如此汲汲勸聖上開科取士,究竟是為天子選門生,還是替你謝氏選門生?!」

一老一少相對視,謝瀾安檀唇輕彎,想誅我心嗎?

「丞相何意?」

王翱寸鋒不讓地回視後生:「誰人不知,你謝含靈已納崔膺的高徒在幕下,又挑選學識過人的寒門學子出入自家藏書樓,再將這些人送到士人館作文造勢,這不是培植自己的勢力是什麼?——如今又要蠱惑陛下策舉取士,真是步步為營啊,到那時,你謝氏的門生紛紛中選,入朝排擠掉旁系異黨,你謝含靈便是世家寒門兩頭占。老夫倒想問問,你是何意!」

大殿上從闃然無聲轉為竊議紛起。若按丞相的推論,那謝瀾安早晚會成為大玄說一不二的權臣。

權臣啊,由來為天子所忌。

有人悄覷皇帝的龍顏,心思急轉;有人嗅到風雨欲來,怕受到波及,悄沒聲地踩著朝靴往後蹭了兩步。

郗符皺了皺眉,王翱作為政客終究老辣,懂得天子的逆鱗何在。

他才欲開口,謝瀾安輕描淡寫接過了話頭:「丞相無須多慮,下官避嫌,不參與此屆開科從出題、主考,到判卷、錄用的全部過程。我沒有什麼私黨,我說了,中舉的學子唯有才者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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