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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勍想不到民間還有此等才子,之前本想賞賜這個書生,可惜聽說此人不好名利,尋覓不見,便只有把覽文章,無事時讀上一讀。

今日經郗歆偶然提起,皇帝心念一動。

對於女子入試的建議,謝含靈立場太堅決,世家反應又太過劇烈,皇帝一直想找個沒有私心的第三方,不受干擾地判斷此事。

而楚清鳶,不恰恰是這樣一個耿介之士嗎?

人君為求耳目明達,折節下問白衣志士,也算一段佳話吧。

「派人去坊間尋訪楚生,」皇帝當即對彧良道,「召他入宮見駕。」

彧良躬身領命。郗歆放下墨條,微不可見地吐出一口氣。

謝娘子托阿兄帶給他的話,便是希望他能在御前提一句《檄庾氏文》。按阿兄的說法,他可不是上趕著配合謝娘子,而是謝娘子想做的事,縱使不通過他,她也會有其他路徑達成。

「與其這樣,」郗歆猶記得當時阿兄板著面孔,別彆扭扭的姿態,「還不如由我們來掌握宮廷的第一手動向,也好對時局變化有個準備。」

郗歆的心思便簡單多了,他覺得謝娘子要做的事總不會是壞事,幫了她便等於幫了朝政,那也不能算是欺瞞陛下。

宣旨公公踏入小長干里一幢簡陋的民居,把楚家的老僕嚇了個哆嗦。

正在屋裡苦練書法的楚清鳶走出來,聽聞聖上召見的口諭,跪在地上怔忡半晌。

待他回過神,眼裡的迷茫頃刻被一片隱晦的鋒亮劃破。

楚清鳶穩住自己,接下諭旨,準備換上他那件最體面的縐料團領文衫入宮見駕,隨即想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就穿著身上的半舊布衣登上車轎,隨聖使入台城。

巍峨九重闕,薰風自來下。當楚清鳶邁入鳳闕的第一道外宮門,不覺微微暈眩。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離他遙不可即的夢想這麼近過……然而這還遠遠不是終點,楚清鳶一路上凝神斂氣,目不斜視,為他引路的內監不多言,他便絕不多問。

一直到漢白玉石砌就的太極廣場映入眼帘,楚清鳶呼吸發顫地深吸一口氣。

眼前便是天子堂。

按規矩,白衣庶人只能從偏側甬道進殿。

西閣中,皇帝已遣散了其他人,通報說楚生已至,皇帝道了聲「宣」。

楚清鳶踩著一雙布鞋垂目入內,至正堂,餘光只及掠見上首的一抹明黃,便不敢多看地揖首加額伏跪。

「草民楚清鳶叩見陛下。草民蒿萊弱質,微命書生,蒙天宸垂青,惕惕銘感,不勝慚惶。」

皇帝見此子口齒伶俐,沉穩不亂,本人與他的文章一樣文質彬彬,甚感滿意。

他抬了抬手,楚清鳶方謝恩起身,皇帝端坐含笑:「你不必緊張,朕讀過你的檄文,也讀過你的《北伐論》,是個有才的人。」

皇帝說到這裡,留意到楚清鳶面頰凹瘦淡白,似乎元氣不足,不禁轉而關懷:「朕見你消瘦,可是身有不適?」

楚清鳶得天子垂詢一問,心中砰砰作跳,便知今日是福非禍。他直到此時才敢抬眼,聖上比他想像中還要年輕。

「回陛下,」楚清鳶的傷是謝演造成的,之後又莫名被謝瀾安的手下軟禁半年,而今謝瀾安又是皇帝身邊的第一紅人。他在右臂的隱隱作痛中,快速斟酌著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此前草民作檄文,冒犯了天家,難免受到一些非難……而今已雲開霧散,幸托陛下寬宏不罪之德。」

皇帝皺皺眉,楚清鳶不敢說,他卻聽了出來。

之前楚生寫文罵庾家,皇帝母族的那些黨羽哪個是善罷甘休的,必然要拿這個小民出氣。也怪他當時全部心神都放在扳倒太后的計劃上,忽略了這一點。

如今外戚一黨誅的誅抄的抄,再行追究,也是筆糊塗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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