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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授書的博士們礙於荀夫子與謝瀾安的師生關係,想壓一壓學子們的反應, 卻架不住個別激憤的太學生登上學府門前的高壇,揮臂放言絕不與女子同窗, 若女子入考院, 他寧可棄考!

憤生話音未落, 便有一本捲起的書秩砸到他臉上。

「無知蠢物, 何故作此譁眾取寵態!」擲書的人大聲斥駁, 「謝娘子佐聖上,除奸佞,查占地,行土斷, 哪一樁哪一件不是深思熟慮,卓有成效?虞某家中小妹便有才學,某也一向不羞於承認舍妹的才華在我之上,她若有機會入試,他日與謝家玉樹同朝為聖上謀,我求之不得,我全家求之不得!怎麼了!」

「你強詞奪理,你因私忘公!」

「女子怎麼你了?我就問女子怎麼你了?」

授師見學生們吵鬧得不像樣,準備出面制止,卻被圓滑的同事悄悄拉住袖擺。

從頭頂飛過的硯台濺出淋漓墨點,同僚抬手遮著發冠笑嘆:「聽說士人館那邊,吵得都掀桌了,看來不管官學私學,讀書人血氣上頭都一個樣。別管,也好教宮裡那位聽聽動靜,明白猝然改革不是那麼輕易的事。」

京中寒門子弟卻不管這許多,聽到風聲的人們奔走相告,無一不欣喜若狂。

寒人苦世家久矣,所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他們縱使讀再多的書,原本終其一生也不過搏得個七八品小吏,潦倒生涯。

可那位謝御史硬生生給他們扯開了一隙天門,讓他們有了鯉魚躍龍門的資格。

雖然這事還未定準,可這一刻,所有人對這位江左第一人的信任與推崇都達到了頂點。

甚至有從來不信鬼神的耕讀人家,特意跑到廟裡為謝瀾安燒香祝禱,只盼她萬事順遂,心想事成。

「我還以為你這老頭子,這次會站出來大義滅親呢。」

荀尤敬拿著水舀在自家門前澆杏樹,老妻衛淑見他優哉的模樣,習慣性呲噠丈夫一句。

荀尤敬身著半舊的竹布衫,系在腰間的黃皮葫蘆隨著他彎腰一晃一晃的。荀尤敬耐心澆足了水,方在習習春風中向南望著烏衣巷的方向。

老夫子提著木舀輕語:「因為我也有女兒,我也有福持啊。」

那日他受含靈請託,託病不去大朝會,便知道她那個腦袋瓜里又有新招了。

荀尤敬是老派學究,不能論此中對錯,唯獨心疼那孩子每一次改革,總伴隨著毀譽參半。

「嘿喲,你說這小謝娘子圖什麼呢?」

酒樓茶肆中,之前被謝瀾安削過土地蔭戶的世家子弟,歡快地說著風涼話,「原本只差一步,她就能做大玄座師,這是何等萬古流芳的美名啊。她倒好,非要犯天下讀書人的忌諱,想抬女人上桌——這下玩砸了吧。」

對面一個油頭粉面郎子樂呵呵接口:「去歲北伐不也是?打勝了,功勞是大司馬的,收復的青州是朝廷的,她謝含靈身為首議者,最初不也被罵慘了,說她枉顧國情,窮兵黷武。」

「還有三吳清田,江南世家恨死她了。百姓是分了幾畝薄田,樂呵樂呵,可升斗小民的聲音能有多大,光他們念她的好管什麼用?」

「好好的一手牌打成這樣,可惜了的,我都替這位謝娘子肉疼……」

幾人說得正興起,樓里驀然沉寂了下來。

嚼舌根的人抬頭,便見一群佩刀的驍騎衛踏進門檻,領頭的肖浪勁衣精悍,一臉狠煞,視線徑直向他們掃來,嚇得酒客當場灑了酒杯。

「有什麼可惜的。」

文杏館門廳四敞,謝瀾安手拈白棋,在她與謝晏冬之間的棋枰上落下一手定式外的手筋棋,對玄白和允霜的匯報不以為意。

外面會吵成什麼樣,她預料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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