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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廂的荀朧回府過年去了,東廈黑得靜悄悄。耳廈里,青嫋與束夢守著燈。

青嫋一直留意著更漏,卻見束夢一臉稚氣地打著哈欠,半分沒有著急模樣。

青嫋欲言又止。她初來乍到本就謹慎,為免讓人覺得她不懂事,別的不好多問,只是隱晦地提醒:「……不需要備足熱水嗎?」

「水?」不經事的束夢有些迷糊,眼看已近黎明了,娘子這個時辰應當不會洗澡了吧。她很老成地說,「姐姐不用擔心,胤郎君很細心的,走前都會服侍好。」

上一次她回去時,胤奚便連溫好的茶水都擺到娘子帳外哩。

青嫋聽到某個字眼,熱著臉點頭。

狀元郎真是人不可貌相。

殊不知她們說話時,主屋裡分明有人卻不再有聲。燈台上的燈花爆了又爆,在隱秘中晃顫著,最終惱羞般挨個熄滅了。

第108章

宮燈不熄, 延續著新年的吉慶。

陳勍從含英殿出來,打發了跟隨的人,不要乘輦, 一個人沿著清冷的階墀往議政西閣慢慢踱步。

孤頎的影在白玉石階上拉長, 陳勍一步步消化著內心交織的情緒。

其中有大宴上被權臣冒犯的怒, 有狀元那副容貌帶給他的恨, 還有謝逸夏終願給他顏面的稍稍放心。

而最濃烈的情愫, 莫過於謝含靈那如花隔雲的獨特氣質對他的吸引。

當初第一次看見換回本色的她, 陳勍其實並未產生多餘的心思。謝瀾安的美,是劍眉星目凌厲的美,不是蓉蓉那種讓人偎在心尖上憐愛的人。

她反而更像古剎里的觀音像,鎮在蓮水中央,教人不敢褻瀆。

一開始,陳勍是真心敬她為老師,想讓她輔佐自己的王圖霸業。

又是從何時起,想將這樣高貴的女子占為己有的呢?

陳勍仰頭望著太極殿飛檐上的鴟吻,一時想起那年謝含靈在朦朧細雨中, 一身紅裳,沐雨而行, 翩躚飄動的袖擺, 自由快意得讓人的心窩都發脹。一時又想起她在大殿上旁若無人地舌戰群儒, 目光像撥開雲藹的太陽一樣光明……

人不能離開陽光, 他便越來越想讓含靈明亮的眼裡, 盛著自己。

誰不想呢?是郗歆不想,還是褚嘯崖不想?他與這些人的不同之處在於,陳氏子孫生來便是天潢貴胄!沒有人可以和他搶。

陳勍不是不知今夜他制衡謝家的手段有些拙劣,他縱使再努力, 也學不來謝含靈的那分遊刃有餘。可是他不能什麼都不做。

他不想讓含靈覺得他只是個聽話的執行者,如果那樣,她是不會多看他一眼的。陳勍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

在這條巍巍通天的帝路上,他一人孑然獨行,已經走得太久了。

他在仰望珠簾後母后的臉色里長大,在國舅老謀深算的目光里蟄伏,在王丞相不動如山的鬍鬚下屏息,又在大司馬叱吒睥睨的鐵劍下隱忍……他才十八歲,心卻仿若垂垂老矣。

他不想再過君不成君的日子,所以要擇取一位最強大的盟友。

誰會覺得他的願望是非分之想?他是天子,天下皆是他分內事,何謂非分?!

陳勍在暖閣中看了一個時辰摺子,直到時將黎明,方回到永寧宮。

不想成蓉蓉身披織羽斗篷,仍倚在榻邊等待他,只是不抵身子發沉,不覺枕臂憩著了。

陳勍入殿看見這一幕,眼神溫柔。

他上前輕撫愛妃臉頰,想將她抱到榻上去睡。這一動,成蓉蓉醒了過來。

「陛下。」綰妃不施粉黛的臉布了層潮暈,雙臂攏著陳勍的脖頸任由被抱到榻上,溫溫柔柔地說,「宴散了多時,您才回來。新年省台尚有十日假,陛下要保重龍體才是。」

陳勍不覺笑著放輕聲量,「朕也說過多次不必等朕,阿蓉懷胎辛苦,為何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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