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成蓉蓉的手,「謝含靈做男人時,騙煞多少少女,謝含靈換回女裝後,又迷倒幾多兒郎。這是什麼樣的緣分,讓朕和蓉蓉的真心,都曾付與同一人。所以,咱們三個團圓美滿在一處,有何不好呢?」
成蓉蓉聽得毛骨悚然,只覺皇帝在說瘋話,掙扎著要抽出手,卻掙不脫。
寶興見情形不對,咬牙跪在腳踏旁叩頭:「陛下,娘娘在月子裡不能傷心激動,奴婢求您……」
她話音未落,一個響亮的巴掌就落在臉上。
陳勍收回手,平靜地撫平袖管,眸光轉回成蓉蓉臉上,又是一脈柔情似水。「就說你病了,讓她進宮來看看你,好嗎?含靈那個脾氣,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裡,可聽說是你,她一定會來的。」
「陛下!不可!」成蓉蓉不敢設想,皇帝將瀾安誆入宮中後會發生什麼,她雙手並用,終於在衾被下掙脫了陳勍的桎梏。
她的眼淚與虛汗混在一起,潸然流淌,嗓音嘶啞:「為何一定要強求……算臣妾求您,您放過謝大人吧。讓她做個前朝臣,盡心地為陛下分憂,不好嗎?」
陳勍眉頭抖動了一下,他似是想笑,然而浮現出來的仍是那種無奈又嘲諷的神情。
他活得多失敗啊。連為他生育子嗣的愛妃在得知他心繫他人後,產生的念頭都不是害怕失去他的寵愛,而竟是大度地替對方求情。
「蓉蓉,你該擔心的是,她會不會放過我。」
·
陳勍離開永寧殿,回到政事堂,總錯覺閣子裡還遺留著一股血腥味。
他命彧良打開一扇瑣窗,通一通風。
隨著沁人肺腑的冷風湧進來,帷幔飄忽,候立在門邊的楚清鳶衣裾也被吹動。皇帝將他召到跟前。
「驍騎衛圍守宮門,卿家有何破局之策?」陳勍的聲音里透出疲憊。
他如今眼前可用的人不多,謝瀾安控制了中書省,但到底皇伯父與大司馬還在京中,諒謝家還無法一手遮天。當務之急只在於,他要如何將命令傳遞出去。
從前陳勍最信任的心腹是郗歆,可一想到郗家二郎鍾意謝含靈,皇帝便不敢冒這個險了。
而這名他欽點的黃門侍郎,為人聰明,屢有奇文,說不定能助他一程。
楚清鳶聞言默然片刻,竟掀袍跪下了。
陳勍眼皮輕跳,「何意?」
「兵法言形隨勢動,方如轉圓石於千仞之山,不可擋也。臣雖不知陛下與謝中丞之間發生何事,謝氏何以突然生變,」楚清鳶眸色深沉,揖手道,「但禁軍至今守宮門而未寸進,謝刺史尚且向宸內請旨,便是謝氏還沒有立時變亂的意思。當下最好的法子,是請陛下暫忍心火,遂謝氏之意,方可解困城之圍。」
他說謊了。
楚清鳶知道這二人之間發生了何事。按他推斷,之所以出現這場變故,此前的議和分歧是導火索,而皇上必然對郎主做出了不可扭轉之事,方使郎主強橫地兵戎相見。
再結合那日綰妃早產,謝瀾安隨即調兵封宮,可想而知關節多半在男女之事上。
陛下對謝瀾安生了情,此事楚清鳶早便察覺了。
他為了澄明忠心,不能在這件事上多嘴,所以一直在皇帝面前裝糊塗。但是他曾委婉地提醒過皇帝,用謝瀾安的上策,是以她來制衡大司馬,這便是暗示皇帝分清公私。因為楚清鳶了解的謝瀾安,絕非一個願意被收入椒房金屋、隨便嫁人生子之人,一旦惹惱她,她是有能力將朝堂攪得天翻地覆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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