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是陛下聽到風言,說……說皇太子出身不正,並非龍種,所以天神啟示雙瞳異色……陛下一時急火攻心,就——」
話未說完,尉遲太后身旁的拓跋亭歷神色一變,生生捏斷了腰帶上的鏤花玉佩。
……
「丞相,偽朝兵列邊關而不進。」
謝瀾安收到邊關傳回的戰報,心說稀奇,對方竟能忍住不趁著北府失將大舉來襲。
莫非是知道大玄哀兵嚴整,列陣以待?還是在醞釀發兵的良機?
她叮囑諜探繼續偵查,戍衛加緊邊防,軍府練兵不怠。
之前在內閣,謝瀾安對改元的事未置可否。
只因比起在江南龍袍加身,她更期待與那位尉遲太后會獵中原!
謝瀾安如今穩坐江東,守在中原之南經營好自己的小朝廷,並非難事。朝中的溫和派勸諫她,百姓需要休養生息,不宜再啟戰端。可她卻清楚拓跋氏族骨子裡流淌的狼性,對方今日只是還沒騰出手來,期待一隻惡狼不吃眼前的肥肉,是弱者做的美夢。
除了強大自身,別無他法。
但這並不意味著謝瀾安就是好戰冒進的,她同樣明白,經歷了政權重組的南朝也需要過渡的時間。
春夏乃耕桑之時,如果秋收之後北尉仍按兵不動,其在冬天發難的可能性便很小,那麼經過一年新法改革的大玄,今歲可無憂。
等到明年……謝瀾安捏了捏眉心,戰局推演一事,除非真正發生,否則永遠沒個盡頭。
她下朝回了府,思緒還占著,一進庭院,陽光下浮動的柳絮拂到臉上,謝瀾安才恍覺芳菲四月已盡,倏忽又近端午。
庭中花木扶疏,風鈴清響,這愜意的光景,比起朝堂上的案牘勞神儼然兩個世界。
她聽見了一陣悠揚的笛聲,那是文良玉在幽篁館暢敘心懷。假山上空,斜斜飛著兩隻蝴蝶風箏,謝瑤池和常樂身著輕薄夏衫,正咕噥商量著如何讓風箏在淺風下飛得更高。
「阿姐回來了!」
謝瀾安笑著擺擺手,讓她們繼續玩兒。
走回自己院落,她見一條黃藤躺椅橫放在連接主屋與東廂的連廊中間,一個大的躺在上頭,兩個小的圍在旁邊。
躺椅前搖後晃,好不悠哉。
藤椅上的人穿著件簡單的白紵輕袍,陽光灑在上面,那片白便成了天上行雲,地上流水。
謝瀾安腳步緩緩,隨著視野拉近,屋檐蔭涼下,露出一張陽光曬不到的穠麗面容。
這人一雙桃花眼半懶半眯,像只午後飽困的貓兒,正聽著兩個小兒背誦賦詞。
謝瀾安笑了聲,一個個的,都比她會享受。
「女郎。」胤奚分明看見了謝瀾安,卻不起身,沒骨頭似的躺著頷首,就算見禮了。
這份養尊處優的矜貴勁兒,比謝府的真少爺還少爺。
要不是初二過生辰時,胤奚堅持下廚給謝瀾安做了一碗色香俱全的長壽麵,她還真信了他行動不便。
謝方麟和小掃帚比某人懂規矩得多,一齊給家主見禮。
問完了功課,就有眼色地跑走了。
關於給府里的孩子開蒙,謝瀾安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忙於朝政,這些事一直都是胤奚代勞的。
之前荀朧還在,小丫頭中意胤奚的臉,請教學問數她積極,自打謝瀾安與老師關係僵了,荀朧也不再來了。小掃帚好不容易有個混熟的玩伴,突然分離,失落了好些日子。
「待我傷好,親自去荀府給先生賠罪。褚嘯崖是我擅自殺的,女郎不得已才起事,罪責在我。」
胤奚知謝瀾安的心結,曾如此說,被謝瀾安想也不想給否了。
她的老師想維繫皇權正統,而她囚皇帝,設內閣,太極殿慶生,樁樁件件都不是誰來替過便能抹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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