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翡不可置否:「你是說,垂雲君失蹤那數年內,他們紛紛離開的事罷。不過師尊到這個境界,何必在意凡夫情感,他早應該跳出七情六慾之外了。」
鍾霄卻緊了緊身上披著的衣衫,輕聲道:「我希望有個人能衝掉他身上一些……舊的陰霾。實話與你說,兄長狀況很不好,別說提升境界,恐怕已經沒有多少年壽元了。他此生似乎為除魔而生,又因除魔而折,最大的理想早已夭折,人生又簡單到單薄,一想到他還沒有體會過世間種種便要……我心裡難受。」
仿佛一張白紙,沒有書寫下詩篇,便被揉皺弄折,只剩下滿身傷痕。
匣翡懂她的意思:「這……可他自己不懂情,又有什麼辦法?」
鍾霄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辦法:「你不是寫了很多話本子,要不回頭讓他看看?」
匣翡縮了縮脖子:「我寫的那些,污了我這一隻眼睛便罷,何必污了垂雲君一雙淨眸。」
鍾霄只是大概知道匣翡在墨經壇上寫的文帖,大受修仙界年輕男女的歡迎,滿懷期待道:「萬一開竅了呢?」
匣翡:「……那可能不止是開竅,說不定會走上亂倫奪妻、人神共憤的道路。」
……
羨澤今日沒有早課,她晨起梳頭的時候,問來送早飯的江連星:「食堂那邊沒聽說過什麼事?」
江連星為她擺飯,搖搖頭:「沒聽過什麼事。」
羨澤:「也沒人圍在食堂門口?」
江連星想來想去也沒見到過。
難不成是陸熾邑到天亮之前就跑了?那他竟然沒來報復她。不過昨夜,她憋了半天才憋出那幾句詩,就看能不能把陸熾邑繞迷糊吧。
羨澤夾了一隻晶瑩剔透的小籠包送入口中,她吃飯一向是很香,江連星倒著玄米茶,忍不住偶爾抬眼看她吃飯。
修仙之人常說凡人為了一日三餐庸庸碌碌,絕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做飯覓食之上,仙人便可脫離五穀之累。但江連星看得出師母喜歡餐飯,她會給他買夜宵,她會早起安靜吃飯,她喜歡喝著茶看外面的山。
不過羨澤今日吃的不多,她剩下兩個籠包的時候,表情有些為難,江連星嘆了口氣,拿了一副新的筷子,給吃掉了。
二人用過飯之後,就打算各做各的,羨澤要將在墨經壇中賣掉的雜物都收拾好,下山的那日到閒豐集去寄賣;江連星則要去經樓借閱幾本典籍。
江連星卻在走出院子沒多久,又轉頭走回來,羨澤看他額頭微微冒汗的樣子,道:「怎麼了?」
江連星怔愣片刻,才將眼睛挪在她臉上:「我以為我落下東西了。但看來沒有。」
他說罷,又匆匆往外走去。
羨澤從窗子往外看,看著他的身影匆匆忙忙的御劍離開了,仿佛有心事。
但龍傲天值沒有變化,她就沒有深究,只是……羨澤挪動幾步,看向窗外某個不起眼的角落,眯起眼睛。
江連星豈止是有心事,他御劍飛走,但很快他就折返回來,落在弟子院附近一處高高的樹梢上,攀著枝杈看向羨澤院落門口。
那裡有個落滿青苔,十分不起眼的石燈,斜對著她院門口,立在樹蔭之下。
江連星記得,那裡應該是沒有石燈的。正是因為無燈,他才會有時候提著燈籠在這裡等師母下學。
他所在的樹梢上,能看到羨澤正坐在窗前,整理著屋中雜貨,將一堆被咬了一口似的的東珠,用油紙包起來,放入布囊中,全都塞進屋內竹簍中。
羨澤時不時抬起頭看向院中,江連以為她在看盛開的芍藥,過了片刻,卻看她提裙走出了院落,直直走向了那長滿青苔的石燈。
羨澤背著手,含笑左右觀察著那石燈,似乎啟唇感嘆了一句。
江連星眼尖的看到石燈微微顫抖起來,而後她用指節敲了敲石燈邊沿,那石燈嘭的一聲化作人形。
正是那位「岫師兄」!
江連星後頸冒出一層毛汗:他為何會蹲守在此處?難不成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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