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掛著笑容,走到了一株鈴蜜花前。
此花性狀似鈴鐺,花蕊上常會沁出蜜來,只要彎下花頭,花蜜就能滴落,只是花莖與花托處,都有尖刺。
羨澤笑容漸漸消失。
她面無表情,垂眼盯著花朵。
江連星只偶爾見過她那張臉上毫無笑意,每當這時候,她總會顯露出上位者的挑剔、審視與凜然。
她短暫思索片刻,手指捏住了花托,將花壓彎下去,幾滴花蜜從蕊中落下,與此同時滴落的,還有她被刺破的指尖流下的血滴。
血?
江連星知道她指尖是極其精煉的「慈悲」。
她……在給岫師兄下毒?!
為什麼?
江連星忽然想起她那日練劍之後說的話:
「有些事,沒到無路可走,就不必擔心。」
難道這話的意思是,他不必覺得無路可走,因為她會替他走出路來——
江連星腦子裡炸開:師母果然是撒謊了。說什麼這岫師兄並沒發現他入魔,這根本就是假話!
她要為了他,毒害這位師兄!
若是他做錯了事,要他一人承擔便是,他殺的人從來不少。可師母何須為了他殺人滅口?
羨澤已經端著那杯加了毒血的茶水,走回屋內。
江連星死死盯著窗台,卻看不見裡頭的動作,只瞧見捲軸攤開在桌子上,二人似乎在閒聊賞畫。
他實在無法按捺,飛身下來準備闖進去,想辦法將那杯茶撞倒也好。
江連星剛走到院門口,忽然聽到屋內哐當一聲響,接連幾聲男人的痛苦悶哼,江連星狂奔幾步,推開房門。
只瞧見岫師兄雙目緊閉,嘴角一絲鮮血湧出,從椅上跌落在地。
羨澤抱著他的上身,似乎要將他拽起來,往屏風後方拖去。
羨澤見到他,面露驚愕,道:「連星,你不是去經樓了嗎?」
江連星臉色蒼白,背後的春光繁花映不到他臉上,只有影子沉沉落在屋中:「師母……您不能為了我犯下大錯。」
羨澤不說話,她半跪在地上,半抱著師兄的胸膛,而他已經面如金紙,氣也少了,她緩緩道:「不是,幫我把他抬到床上去。」
江連星快走幾步,抬手摸向師兄脈搏。
他探不出這人修為,只是他受傷極重,內息紊亂,體內靈力如翻江倒海,仿佛倒刺直立刮過每一寸經脈,奄奄半死。
慈悲不是只能將人麻痹嗎?師母還做了什麼殺人手段?
他嘴唇抿了抿,道:「師母,您去下山逛一圈。剩下的我來。」
羨澤皺眉:「……什麼?」
江連星眸色沉沉:「徒兒學過一式『爝火微』,能在物件內部點燃火星,從芯子向外慢慢燒化。只需要將他屍身內部點燃,而後埋入地下,不出六個時辰,便被燒的面目全非。哪怕日後被人發現,也只能看到土中一片黑渣。」
……怎麼一個個都想著殺人滅口啊!這麼個速度咱們是不是半個月就能把明心宗殺空了!
羨澤抽動了一下嘴角:「……你聽我的,先將他抬到床上去。我覺得他死不了。」
江連星暗自心急,這人可是明心宗師兄,殺了他並不是小事!可師母並不驚惶,態度堅決,他也只好照做。
她到這時候還在意潔淨,將師兄鞋子蹬掉,推到床鋪上,江連星看著那男人蒼白著枕在她膝頭,額頭上淡藍色青筋鼓起,好似靈丹內核已經被撕裂拉扯到了極致,掙扎在死線邊緣。
江連星正要開口,忽而聽到院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哎!人呢?羨澤——我知道你今天上午沒課!你把我頭髮眉毛剃了,就在這兒裝死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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