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黑暗裡也沒有白天黑夜,他側過身子背對著她的方向睡著,幸好之前脖子上那道滿是鏽蝕的粗鐵鏈,在他的暗示下被她摘下扔掉了,否則他甚至沒辦法側臥。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過去多久,忽然驚醒,就感覺到一隻微涼柔軟的手,正按在他脖頸上。鍾以岫第一反應是,她要殺了他!
但那隻手只是摸摸索索,並沒有用狠勁,她半個身子都壓在他肩膀上,似乎探著頭在看他的臉,低聲嘟囔道:「一直在又抖又喘的,怎麼了嘛……說著冷,但你可比我熱乎多了,我還冷呢。算了,我也要上來睡,你給我取暖!」
鍾以岫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感覺到她的手變成了爪子,整個人……整個龍就跟軟麵條似的癱在她身上,其中一隻爪子還在推開他衣襟,往他身上貼。
她一邊亂擠一邊道:「就咱們倆,你每次非固執地要穿上這身衣服做什麼,還非要讓我浪費法力把衣服弄乾淨。煩死了煩死了。」
羨澤每次跟他擠在一起的時候,都有種小動物似的捕獵與玩鬧不分的力量,她把龍尾都擠進來,尾巴貼著他的腿,爪子和鬃毛蹭在他胸膛處。
鍾以岫想要推開她,但她爪子推搡著他下巴,到這種地步,鍾以岫不敢再拽她或者推她了。
數個月,或者是十幾個月前,她覺得睡在細沙海藻上不舒服,非要想睡在他身上。鍾以岫剛被她折騰得半死,身上還有她咬掐的痕跡,又被她羞辱嘲諷了好半天身上的反應,心裡難受,自然推拒她。
她本來只是化作半人大小的龍形,在他推拒下,流露出真龍暴虐殘忍的本性,龍型陡然變大,一隻爪子直接扣住他脖頸死死按在石床上,尖牙抵在他鼻尖前,還威脅要吃掉他的胳膊。
她身上一直有嶙峋不翹起的殘鱗,爪子也尖利,鍾以岫恐懼與劇痛中與她推搡起來。他失手撥了一下她身上的鱗片,那鱗片本就快要脫落,當真被他蹭掉了,鍾以岫登時就聽到了一聲哀鳴。
她在地下洞府中亂飛亂撞,尾巴甩在他身上,將他擊飛出去,鍾以岫胸口肋骨差點碎裂,倒在角落。
她狂亂了許久才平息下來,趴伏在石床上大口喘息著,鍾以岫也疼得眼前直冒金星,卻聽到了她憤怒之後的哽咽。
「我的鱗片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要拔它?!它翹起來了,它都要掉了,你為什麼還要動手!本來我就像金魚像青蛇一樣光滑……我什麼時候變成這麼丑的樣子過……」
「我為什麼要跟你關在這種地方,你還不願意,你以為我願意嗎?我本來應該在天上飛的,正午的太陽那麼暖和,說不定又到了喝楊梅酒的季節!可我再也不敢出去了!」
「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我是應龍,你們這群凡人敢這麼對我,那我就要血洗人間——」
她之前的哭聲里還有磨牙霍霍,到了這頭,忽然聲音軟下去:「我不想在這裡……我一定是做了噩夢,我只要醒來,醒來就會發現,我是躺在泗水之濱做了個噩夢。蒼鷺會嘲笑我嚇壞了,鸞鳥會給我編花環壓住夢魘……」
她的抽泣聲逐漸低下去,鍾以岫愣愣的抱著自己的腿,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的雙眼失神的看向她。
羨澤將他囚禁之後,她時不時會狂怒,也大喊大叫過許多次——鍾以岫從她的隻言片語中,大抵知道事情的原委,知道這場東海屠魔,在「魔」的一方看來是如何。
甚至,怎麼能叫她為魔呢。
鍾以岫曾經確實追殺過一隻身形狹長似龍的魔,肆虐人世,行蹤不定,鍾以岫和修仙界諸多前輩總是慢它一步,很少有人能目睹它的正容與全身——
卓鼎君說此魔會現身東海,他才去往東海,可是見到金龍真身他便覺得不對勁……
而如今相處,他已然知道她只是對人間的酒和市集感興趣,有點得意,有點臭脾氣,有點無所事事的龍神,對於一些仙門言之鑿鑿的魔神行徑,問起她來,她都一無所知。
他聽見她啜泣聲,嘴唇發顫。
他並不知道羨澤在偽裝的哽咽聲中,正從龍尾下睜大雙眼,觀察他的反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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