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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筵月也看得出來,戈左極其喜愛尊敬這位神秘女子,他好幾次跟在她身後叫媽媽,她被叫煩了轉過頭來:「我才沒有這麼大的孩子。」

戈左打小就是逞兇鬥狠又會裝可憐,他立刻可憐巴巴道:「……可我從小就沒有了媽媽,從我活到世上就孤零零一個人……」

第74章

這話倒也沒說錯, 弓筵月的家族龐大,因為延續蛇妖血統也多為女子,所以出過很多聖女。直到他這一代沒有女性半妖, 但家族又不想失去僅有的一席之地, 就將少年時的他打扮成女孩,送來當聖女了。

可惜沒過幾年,教派內鬥, 他所在的家族被人屠殺。連當時只有兩三歲的戈左都未能倖免, 被人用刀扎進了心口——連幼童都殺, 很符合西狄人在這貧瘠高原與異獸共生千年的兇狠。

可戈左這孩子天生就有能修復傷口的異能, 他竟然頂著心口的傷疤活了下來, 教派高層認為他是修行的奇才,於是將他留在了伽薩教中。

因為戈左那雙獨特的碧瞳, 他們也沒打算過多掩飾他的出身。

所以, 長大後戈左明知自己身邊仇人遍布, 卻只能表現得沒心沒肺天天傻樂。

戈左一方面知道那些教義, 是讓他效忠伽薩教的洗腦,可他身邊太過無依無靠, 在頌詞與祈禱中,忍不住開始幻想真龍降世, 是否強者為尊, 是否能報仇雪恨。

再加上他極強的傷口癒合能力,伽薩教上層更不介意在危險的謀殺與征戰豁出去他的命。戈左越想活就越強大,越強大就會越被當作可以折斷的刀——

這也造就了戈左表面上陽光爽朗充滿少年領袖氣質,但私底下卻是偏執狂熱的瘋狗,同齡人之中無人敢與他相爭。

弓筵月也是這幾年才知道他還活著,其實他們之間的血緣並不近了, 但戈左還是迫不及待的在私下叫他叔父,怕也是很希望能跟別人建立聯繫吧。

或許他痴纏的功夫太厲害,也或許是「孤零零一個人」的說法打動了那位神秘女子,她嘆口氣,伸手摸了一下戈左的腦袋。

弓筵月站在高高的神廟台階上,瞧著台階上的他們二人,也自然能看到戈左單單因為她的幾下撫摸,而渾身顫抖。

神秘女子也沒再阻止他跟在身後叫「媽媽」。

許多天後,那位神秘女子又來到了神廟,坐在絕對不應該觸碰的祭台上。

祭台本來是雕滿圖騰紋路的石台,上頭鋪設了紅絨毯、金燭台與貢品,她手撐在邊緣,雙足離地,仰頭看著神廟天穹藻井彩繪的太陽。

四下無人,弓筵月明明應該叫她下來,可看她這個外來者,如此輕巧隨意的坐在石台上,他心裡升起隱秘的報復快感——

看啊,你們那些牧首聖使,對這石台如此戰戰兢兢,賦予那麼多意義,甚至對沐洗日躺臥在祭台上要求完成祭禮的他,有那麼多繁複嚴肅的要求。

對外來者而言,它不過就是個台子罷了!

她咧嘴對弓筵月點頭打招呼,道:「聖女今天能給我講講在這裡埋骨的真龍的故事嗎?」

弓筵月垂頭發現,她裙擺處不知道被什麼尖銳的草葉劃破了,他微微彎腰看了看那塊衣擺:「你裙擺破了,需要我幫你縫嗎?」

也是這時才察覺她衣著很單薄,似乎不在乎溫度,沒有中衣襯裙,這裙擺之下便是她的小腿,和她套在短靴中的腳。

靴子上有些草葉與露珠水痕,滿是行走留下的皺褶。或許因為她本身就豐腴高挑,那雙腿雖細膩白皙,卻也充滿了力量的弧線,仿佛腳一蹬便能飛到天上去。

她生了一雙能對任何不平拳打腳踢的腿。

和他截然不同的一雙腿。

弓筵月蹲下身子,從腰間小包中取出針線,一邊為她縫補裙擺,一邊仰頭道:「上次不是已經講過了一遍嗎?那些故事也有後人的附會,不必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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