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筵月與他雙目對視,他很真誠道:
「她向來以貌取人。」
弓筵月不明白他這話,是說羨澤曾經因為這張臉選擇他,還是說會因為毀容而拋棄他。
弓筵月張了張嘴,風中已經穿來羨澤呼喚的聲音:「蒼鷺,快一些。」
男人應了一聲,披風搖擺,跟上了她。
隨著金核在弓筵月體內運轉,他緩緩恢復了活氣,蛇身逐漸化作雙腿,赤裸的坐在滿是血污與屍體的台階上,看著她無情的背影。
她說的對。
如若沒有真龍之名,他不可能如此凝聚人心,更不可能在短短十年結束了西狄的紛爭與混戰,成為最大的部族。但他空有真龍之名,他說要為她征戰為她揚名的路還未開始,便折在連面目都不知道的敵人手中。
她既是殘忍,也是真實。
這樣的伽薩教怎麼配用她的名。
伽薩教如果再這樣下去,會遭來更多的敵人,更多的暗算,會根本長不到能成為她助力的那天。
濕霧之中,她回過頭來,對竹笠男人伸出手。
弓筵月第一次見她會主動要握住其他人的手,但竹笠男人卻並沒有回握住她的手,只是站住腳對她說了句什麼。
羨澤抬起眼來朝弓筵月投過來一瞬目光。
而後她放下了手,不再打算再牽著斗笠男人,就這樣轉身離去,和他並肩消失在濃霧的包圍之下。
她沒有說要離開多久,弓筵月只永遠記得她意味深長的回眸。
是不滿,是挑剔,是放棄還是……?
他回憶里早就失去了辨別那目光的能力,只是那一瞬間的畫面,他煎熬幾十年。
弓筵月在黑暗濃霧與血腥之中坐了許久,半晌之後,他聽到霧中傳來悽苦憤怒的喊叫。
戈左的身影連滾帶爬的朝神廟的方向奔過來,他像是適應不了身體一般踉蹌,仰頭不斷望著神廟頂端被折斷腦袋的金龍,以及逐漸昏暗的燭油。
戈左手撐在台階上往上爬了幾層,才看到了坐在神廟正門口的弓筵月。
一兩寸寬的嫩肉疤痕,縱貫他的身體,他像是剛剛被撕裂開後重新拼裝,驚懼恐慌地望著他的殘軀,喃喃道:「叔父大人,我……」
弓筵月萬萬沒想到,此刻連戈左的雙瞳,都散發著金色。
哈。她甚至救了戈左嗎?
弓筵月僅剩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笑出了聲:「是你無知引來的那個魔,而你竟然還活著。她為什麼會原諒你,她為什麼也要給你……金核?憑什麼!?」
戈左面無血色,卻仍然道:「事由錯在我……可它的實力,根本不需要我引著它,也遲早會找到這裡。你明知道的。」
弓筵月抱著被魔氣吞噬的斷臂,搖頭喃喃道:「我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麼還要你活著……為什麼,連金核都變得不是獨一份的……」
戈左其實想說,那個黑影聽說他叫真龍「媽媽」之後,就頂著極美的皮相咬著手指笑起來:
「你真的是什麼都敢亂叫,她還是個小姑娘,小孩子呢,你卻叫她媽媽?」
「啊,凡間不是說什麼好事成雙?我將你撕成兩半,她不就有了兩個兒子了?哈……哈哈,你竟然還有這般修復身體的天賦,都成這樣了還想要修復嗎?那我把你釘在兩邊的地上,隔開二尺多,你也能恢復嗎?」
「有趣有趣!哈哈哈哈哈,別死了啊。她的孩子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死?你不是很會叫媽媽嗎?你現在嘴都撕開了,還叫得出來嗎?還能向她求救嗎?」
羨澤找到戈左的時候,幾乎被眼前的慘狀驚得一個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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