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澤驚訝的笑了:「我也不需要他的看重。我給他內丹,是因為兩件事。一是我懷疑上次弓筵月——就是那個蛇妖出事,是因為他體內有我的金核,引來了魔,所以拿他再試試。二是我自己的內丹出了點問題……我身軀內現有的內丹,似乎被……污染了。」
葛朔驚愕:「被污染。是說有魔氣嗎?你為何不早說。」
羨澤目光銳利:「不早說?你早知道龍的內丹是有可能被魔氣侵染的,是嗎?」
葛朔眉頭蹙起來:「不能說是……被侵染。仙魔,那是凡人、妖類區分兩界的方法,真龍是兩界之主,自然仙魔一體。」
羨澤神色一沉:「是嗎?那為何從我出生開始,你與姑獲、青鳥這些神鳥,卻像是一直有意在培養我一切從善向好,異常關注我的內丹是否純淨。」
葛朔沉默不言。
「我經歷這些事,內丹魔氣叢生不也正常嗎?如果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事?」
葛朔輕聲道:「……我不知道,我也是夷海之災後誕生的。但我聽說夷海之災前群龍內鬥,或與此有關,或者真龍內丹沾染太多魔氣,也會性情大變。」
她將手搭在霽威劍劍柄上,輕聲道:「你知道嗎?卓鼎君說,鸞仙一直在聯絡他們,甚至暗示他們我即將在東海出現的時間和位置。」
葛朔猛地抬起頭來:「不可能!這幾百年華粼幾乎一直伴駕在你身邊,他若是要害你怎麼會……」
羨澤冷冷道:「華粼重生的蛋在何處?」
她這語氣,像是要直接毀了華粼的重生。
葛朔瞳孔震顫:「若是有人假扮他接觸千鴻宮呢?若是有意欺騙你讓你手刃自己的愛人呢!我親眼見到他為了讓你掙開捆龍索,跟元山書院的幾位高手同歸於盡。我親眼看到他雙翼與長喙斷裂,周身打成了篩子!」
羨澤喝道:「那你見到他屍體了嗎?」
葛朔和鸞仙也相識幾百年,他最不能接收這件事:「你不能因此就懷疑他,當年姑獲不也一樣屍骨無存,當時有許多神鳥的屍骨都捲入了海中再也找不到了。」
羨澤道:「那我也會自己判斷!」
從千鴻宮的事開始,她就沒有再與他商議過了,葛朔愈發感覺他越來越看不懂羨澤:「我一直在追查那個在西狄現身的魔主,說不定是他假扮成華粼,反正那些凡人也區分不出來。你不是從千鴻宮那裡得到了許多舊典,我也知道許多水下洞府藏有上古典籍。我們應該躲起來剔除你內丹里的魔氣,找到修復內丹的方法——」
羨澤打斷道:「葛朔,不論是頭腦還是實力,你早已保護不了我,我以為幾十年前你已經認清楚了這件事。」
他愣住了,緩緩直起身子看著她。
羨澤望著他的雙眸,一字一頓道:「當年,你是孵化我、指引我、保護我的……兄長,但現在你只是伴駕的蒼鷺。你的羽翼已經被燒的都是窟窿,而我又已經長得太大,你無法再給我遮風避雨了。」
葛朔怔怔的望著她。
亭台外暴雨如注,澆打葉片亂響如密鼓,她坐在石凳上,說完這話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但仍然是堅決的望著他,輕聲道:「五百年才長大,已經太晚了。」
葛朔嘴唇動了動,眸中有他們之間不再那般親密無間的茫然失落,有她被迫脫鱗長大的心痛難過。
也仿佛有些理智上的欣慰與理解,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只是……
他摘下竹笠,肩緩緩沉下來,緩緩單膝跪地,輕聲道:「是。尊上。」
羨澤嘴唇扭動了一下,她幾乎有點想哭,她還記得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孱弱又迷糊的時候,只知道伸出手抱住那隻嘴巴有點壞的蒼鷺,將細長的身子躲在他濃密柔軟的羽毛下。
他明明也只是個只比她生齡大一點點的少年,卻會一邊嫌棄她龍爪太尖利,一邊攏著她睡下。
而當她睡醒了,鸞鳥會把她從葛朔羽毛下拽出來,一邊嫌棄葛朔不好好洗羽毛,把羨澤捂出一股雞圈味兒,一邊給她的鬃毛蘸水編了細細的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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