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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棲鳶這才留意到,這條馬鞭的尾部,竟有許多的銀質倒刺,稍微觸碰便疼痛難忍,若是用力抓握,必會割破皮肉。

想來長陽郡主平素是用它來趕馬,可萬物有靈,馬也是血肉之軀,這般抽打如何能不疼。

這位長陽郡主的確不負刁蠻跋扈之名。

沈棲鳶小心翼翼地咬唇,將金瘡藥取出於掌心,為時彧上藥。

她垂目,看著他這可怖的皮肉潰爛的傷勢,心裡有些發抖:「少將軍本可以不必忍受此辱的,郡主要打的是我。」

時彧挑眉:「難道我就讓你被她打?」

金瘡藥擦在傷處,火辣辣的作痛。

少年終究沒忍住輕輕「嘶」了一聲,於是她更加謹慎,絲毫不敢下重了手。

指尖的傷藥抹過傷處,沈棲鳶屏住了呼吸,搽得聚精會神。

「無論如何還是多謝少將軍相助之恩。」

時彧把手縮回來,用衣袖將傷處攏上:「你不必謝我,就是換成我身旁任何一個人,即便只是一匹馬,我也不會讓它任由外人欺辱。」

時彧呢,從來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

沈棲鳶也知曉也厭惡自己,他救她,多半,就是他說得那樣。

更深露重,男女有別,沈棲鳶不便滯留,將金瘡藥放下之後,輕聲道:「少將軍記得按時搽藥,我便先告辭了。」

她端上空蕩蕩的托盤,轉身離開。

女子衣裙微擺,一抹清幽怡人的芙蕖芳香,朦朦朧朧地散逸開來,吹拂向他的鼻端。

輕雲般的薄羅袖口,順著女子手持木盤的動作,沿玉臂滑下。

正露出一截皓質無瑕,猶如玉筍般清瑩的小臂,腕白肌紅,活色生香。

時彧目光一震,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那夜的悶燥不適之感,似重臨心間,緩緩抬了頭。

第7章

月明星稀,驛館外蒼老消瘦的梅樹丫杈旁逸,將月光篩得斑駁。

時彧用紗布裹纏住右手虎口,長陽郡主的軟鞭威力驚人,現在他的虎口已經上了藥,依舊清晰作痛。

雙足踏在木廊上,長靴踩出橐橐的聲響。

沈氏的房間與他相對,中間隔著一片四四方方的天井,庭中柏木不扶而直,綠意幽森,柏木枝葉到了二樓,已經分外稀疏,堪堪掩映住她的窗子。

屋內挑著燈火,於紗窗上勾勒出窈窕纖盈的身影,似空谷幽蘭,絕塵獨立。

時彧注目片刻,剛剛壓制住的躁熱,又有了蠢蠢欲動之態。

他急忙撤回目光,涼薄的唇形,倒無意識地顯出了一絲溫度。

「賢侄。」

聽到孫孝業叫自己,時彧更加摒棄了心中雜念,稍頷首,迎了上去。

「孫叔這麼晚了還沒睡?」

孫孝業來到他身旁,二人憑欄而立。

少頃,孫孝業嘆了一口氣,「我適才讓人悄悄跟上長陽郡主,見她打點了城門,已逕自入城去了,這才稍稍放心。」

如果長陽郡主因為沒有奪下驛館,而露宿於外,長陽王定會因此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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