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此,恐鬧出人命來。
月明星稀以後,兩撥人打累了,暫時鳴金收兵,聽說時將軍明日也不回大營,他們過分得甚至約定明日再戰。
秦灃想這可萬萬不行,若繼續開戰,這動靜遲早會上達天聽,到時就連少將軍也要被治瀆職之罪。
耽擱不得,秦灃漏夜前來,就是想請時彧明早及時歸營。
時彧沒有推脫,在書案後默坐片息,少年抬起冷厲如冰的眸子,「兩隊人馬平時雖然針鋒相對,敵視已久,但打得不可開交,總要有原因。」
秦灃道:「聽說,全鳴桐先挑釁的何盤盤,罵薊州刺史缺了一條胳膊。薊州刺史的胳膊,還是當年追隨伯爺討伐黑水匪時被敵軍砍斷的,何盤盤不容有人詆毀生父,勃然大怒,當場就打斷了全鳴桐的胳膊。」
時彧反問:「無端端,全鳴桐為何出言挑釁?」
秦灃深吸了一口氣,不敢言語。
時彧盯住秦灃:「是不是你,在營地論親疏有別,偏頗何盤盤,對全鳴桐一派失了公平,才導致的全鳴桐不服?」
少將軍人小,但眼光卻毒辣,尤其軍營里那點事兒,簡直洞若觀火。
他說的一點兒也不錯,秦灃汗顏語塞。
時彧含著嘲意輕笑了一聲:「很好,你自己撩架拱的火,知道火勢太大控不了場了,現在來找我收拾爛攤子。」
給底下人擦屁股這種事,時彧一路摸爬滾打到現在,已不知幹過多少次了。
這次本來也不意外。
如若秦灃不是在他懷抱沈氏的時候不速造訪,時彧也不會有絲毫慍意。
秦灃雙膝跪地,慚愧得恨不得將頭顱埋進大紅猩猩氈毯底下,「將軍,是秦灃辦事不力,請將軍以軍法懲處。」
時彧不屑苦肉計這套,短嘆一聲,皺眉道:「起來。我沒打算罰你。」
秦灃震愕地望向少將軍。
依著少將軍的脾氣,自己這次竟能逃脫軍棍,實在僥倖。
時彧道:「你不在里面攪混水,兩路人馬也遲早打起來,早晚的問題罷了。軍中的問題一如朝堂,太子與二皇子相爭,就有黨羽不斷上前附庸,我在其中,也不可避免地被扯入了渾水裡。」
秦灃心中一動,心想今夜將軍去的是太子設的瓊芳宴。
面對少將軍這般年輕有為、軍中威望深重的天賜將星,就連東宮也按捺不住想要招攬的心了,筵席上太子不可能不動手腳。
這麼說,將軍已經迫不得已地要選擇東宮了?
正當秦灃眼球滾動,露出一絲狡黠思量之時,上首的時彧又道:「你明日不用回營了。」
秦灃唰地臉色慘白。
時彧知道他想岔了,以為自己要將他逐出軍營,沉心呼了口氣,口吻冷淡:「你去庫房挑幾件厚禮,替我拜訪二皇子。」
秦灃霎時明白了,既然已經不能撥亂反正,予自己孤臣的清名,少將軍乾脆堂而皇之地給二皇子送禮,不為證明什麼,只是要告訴他人,他兩頭下注,還處於舉棋不定的階段。
「知道怎麼說?」
時彧乜斜他一眼。
若連這件小事都辦不好,他就真不用繼續留在營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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