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那個瘋女人正是掏花繡開山始祖的傳人。
聽她的說法,她還有一批同門師姊妹,也許那道假傳的聖旨就是出自她們當中一人之手,只是她技藝不精,沒有師父留下的底蘊,多了些旁門左道的鑽營,自詡能瞞過眾人。
卻無法騙過,像沈棲鳶這樣從小學繡,繡工已臻入化境的人。
關於聖旨有問題的可能,沈棲鳶誰也沒告訴,連當時隱約覺得不對,也沒有告訴過伯爺。
這是一件極有可能引火燒身的事,如果她揣測有誤,就是授人以柄,最後她將身首異處,更會連累廣平伯府。
以前,她不希望伯爺涉險,今日,她同樣也不希望時彧犯難。
這是沈家的冤情,沈家的劫難。
她入宮來,就是要找到那個當初造假的繡娘作證。
現在終於摸到了一點頭緒。
太后近旁女官的身份,能更好地幫助她在禁中行走。
沈棲鳶打算入夜之後,再潛回掖幽庭。
幸而掖幽庭沒大打出手,時彧從屋頂上下來,掃視了一圈那幾個瘋女人。
那個奪回了帕子的女人喘著粗氣靠在椅背上,身體不停地起伏,一張臉白得瘮人,兩側的瘋女人都在收拾地面的葉子牌。
方才險些為了一場葉子牌就大打出手,時彧以為是瘋女人輸急眼了,現在看,似乎更像是沈棲鳶同她多說了什麼話。
這個瘋女人的狀態很不對,她雙眼木然,寫滿了驚恐之色,臉上褪盡了血氣,看不見一絲血色。
也許是他想多了,瘋女人,瘋有瘋的道理。
千牛衛還要要務處理,他脫離隊伍太久了。
時彧打算晚上再來探個情況。
回到聆音閣,綺弦把贏來銅板扔到桌上,和聶桑她們癟嘴:「我再也不和她們打牌了!」
聶桑好奇:「你輸了?」
「怎麼可能!」被質疑了牌技的綺弦跳腳道,「她們哪是我的對手,我今天手氣可佳,將她贏得褲衩子都不剩了,我是氣她們玩不起,輸了賴帳,還想打人。剛開始還挺正常的,等打完了才發現,那幾個人真是瘋子,我再也不和瘋子打牌了,要不是琴師姊姊拉著我,我非要和她們幹起來不可。」
聶桑笑話道:「以一敵三你也行?琴師姊姊是斯文人,可不會幫架。」
說到這,看到琴師姊姊被搶走了帕子之後似有些微沮喪,綺弦安撫道:「姊姊,你別傷心,你喜歡那條破帕子,我給你買十條來,就那條帕子,也沒甚麼了不起!」
沈棲鳶現在已經沒有絲毫沮喪,她滿懷期望:「你們知道那個瘋女人是誰麼?」
聶桑想了下,道:「東三閣的那幾個?我知道一個,她原是司繡的女官,陛下的許多袍服都是出自她們尚服局司繡的女官,後來聽說她嗜賭成性,被罰去了掖幽庭,接著人就瘋了。不過她瘋瘋癲癲的,也就是嚷嚷打牌的事,別的倒從沒出格。」
沈棲鳶追問道:「那現在司繡的女官是誰?」
聶桑道:「是她的同門師姊妹白女史。她們這一批人,都是一個老師帶出來的,繡法大差不差,不過功底就各有不同了。早幾年,白女史有兩個同門進了東宮,跟了太子,對了,這個瘋女人,就是其中一個的妹妹。」
幾個樂師都好奇地問她:「聶桑,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呀?」
聶桑尋了一塊軟枕,向梨花木太師椅挨靠著,玉手拈起一顆葡萄,略帶驕傲地道:「我比你們入宮都早,人脈更多,這些小道消息,我也是聽人講的。你們大概也聽過,不過沒我這種過耳不忘的本事,不記得了。」
女孩子們都把這當作一個宮廷八卦來聽,沒人在意真假,也沒人覺得有何不對。
唯有沈棲鳶,望著西窗逐漸沉墜下去的似火紅日,在暮色逐漸拉上簾幔,籠罩大地之時,心中輕念了兩個字: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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