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月閣沒了人,庭中月色空靈,夜風拂動輕紗、竹影,微微搖晃著鞦韆架。
沈棲鳶的手指觸碰在鞦韆架上,想到白日里,他們在此打鞦韆的場景,此刻卻已不見了時彧的蹤跡。
看來他應該是已經離去了,明日就要趕赴南山秋獮,今晚應該動身的。
只是,她心里也會覺得隱隱失落,有股說不出的惆悵。
原來被不告而別,是這般滋味。
摸著鞦韆架,沈棲鳶陷入了沉思。
忽地,一枚石子從高處打落,正擊中她腳邊的一塊青磚。
噼啪的一聲,石子落在腳邊發出的清脆聲音,驚動了沈棲鳶的思緒。
她低下頭,看著停在羅襪繡履旁的那枚毫不起眼的石子,訝然,不知是從何處刮來的。
正滿腹疑惑間,又是一枚石子從高處打落,精準地擊中了她腳邊的青磚。
又是噼啪一聲。
沈棲鳶終於尋聲回頭。
「是你嗎?」
是時彧吧。
他還沒走。
她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僅僅只有第三枚石子從半空中擊落,這一次,又精準無誤地打中了她腳踝另一側的青磚。
沈棲鳶目力不佳,還是沒能發現。
那少年大概也覺得,他要不出聲,沈棲鳶一輩子也發現不了他的藏身之處,便坐了起來。
這時,沈棲鳶終於聽到了時彧壓得很低的嗓,隨微風傳來。
「上面。」
沈棲鳶終於找到了聲音的源頭,仰起眸,抬高視線。
孤月似一塊碎冰,嵌在深沉的天幕里,少年的身影坐在那片瓦檐之上,輪廓比檐角的鴟吻還要鋒利般,割裂了那片濃黑的夜色。
時彧居然上了房。
沈棲鳶不像他似的有輕功,眼下也沒個梯子也能助自己的勢,以下而望高,只能仰起脖頸。
時彧唇角一彎,從房檐上跳了下來,身手比夜裡捕食的鷹還要矯健,足尖輕盈落地之後,三兩步便來到沈棲鳶身前。
一攬她腰,在沈棲鳶發出一道驚呼聲,緊緊閉上了眼睛時,時彧抱著她騰身而起,躍上了波月閣的屋頂。
落地之後,沈棲鳶仍然不敢放手。
中原的建築仍是古式,中央如獸脊凸起,四面都是斜坡,瓦礫震動,讓她感到不安,沈棲鳶無處下腳,緊張地環住了時彧的腰身,閉著眼伏在他懷中,一動都不敢動。
時彧輕笑道:「原來這麼膽小啊。」
「……」
被一個孩子嘲笑膽小,沈棲鳶終於是忍不得了,她就是打腫臉充胖子,也不會讓時彧笑話。
只是剛把兩眼睜開,望了望下邊,霎時又嚇得抱住了時彧的腰。
他看起來肌肉偏薄,但上手一攏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這片肌肉強勁有力,窄而收緊,會隨呼吸而起伏,隔了一重衣衫,依然能感受到灼熱的體溫。
身臨高地,沈棲鳶不敢往下看,只能掛在時彧身上。
時彧抱她坐在了瓦檐上,見她還縮著手腳不敢動彈,他憐惜地低頭吻她的髮絲,安撫地碰了幾下。
「阿鳶,沒事的,睜開眼,我在這兒。」
沈棲鳶還是不太敢。
時彧又笑了幾聲,胸膛嗡嗡地震。
震得她掌心發麻,心里起酥。
聽他道:「這里的星空很好看,長安的萬家燈火,也很美。」
沈棲鳶被他勾動得心癢難耐,這一次,終是悄悄地,將眼眸睜開了一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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