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待片刻,便有一名女官拎來涼水,一桶水指節朝著沈棲鳶頭臉潑下。
冰涼的水澆在臉上,沈棲鳶恢復了意識。
她還在刑房裡,而杖刑,還沒有完。
女官見她醒了,冷漠地道:「繼續行刑。」
沈棲鳶的雙掌扣住了長凳的腿,用力地攥,在清醒與混沌之間不停掙扎,身後的板子亦在不停地落下,無數條痛覺神經捕捉到那股急遽的痛楚,棉布被沈棲鳶咬得顫抖。
行刑結束的時候,她已經不知自己是否還活著。
也許是死了罷。
身子輕飄飄的,已無任何知覺。
女官再拎一桶涼水來,潑醒了她,並為沈棲鳶上了藥,換上了乾淨的裳服。
「請奏陛下,行刑已畢,沈氏等候陛下接見。」
她們說完話,將沈棲鳶放在刑房便離開了內府。
空曠幽森,冰冷乾燥的刑房內,光線冥迷,僅有頭頂開著的一扇琉璃天窗,告訴沈棲鳶,現在仍是白天。
行刑結束了。陛下會見她吧,那麼,她只需要等。
她蜷縮在乾草當中,靜靜地閉上了眼。
上了藥的地方,疼得讓她無法活動。
後來陛下來傳喚時,沈棲鳶已經不能動彈,是被人架著胳膊拖出去的。
一直到出了內府,上了擔架,被抬上了太極殿。
陛下在殿內等候,當看到已經虛弱得僅存一息的沈棲鳶時,他皺起了眉:「原來就是你。朕,早該想到。」
沈灩當初在樂營時被時震救走了,時震死後,她自然只有依附時彧。
天子朝下詢問:「你有何冤情?速呈上來。」
沈棲鳶伏在擔架之上,因為疼痛難忍,她坐不起身,更無法行禮,虛弱不堪,氣如遊絲,語調依然如磐石般堅定不移:「民女沈氏,狀告當朝太子,謝煜,勾結北戎,誣陷我父沈馥之為叛臣謀逆,將其射殺在城門之外。這是其罪一。謝煜,又暗中向北戎告密,害得廣平伯,濺雪峪慘敗,業軍丟失了數座城池……」
她一個字一個字,斷斷續續說來。
天子震愕莫名,長身而起,厲聲道:「此事非同小可!沈氏,你手上可有明證?」
他實難相信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去疑心自己的親生子,竟然犯下如此大逆不道、辱沒祖宗的重罪。
沈棲鳶的氣息不暢,伏在擔架上說了許多話,緩了幾口,重新往肺部汲取飽和了氣息,道:「民女,想給陛下看一道聖旨。」
天子沉聲道:「拿上來。」
證據都在沈棲鳶被換下來的血衣里,沈棲鳶告知內侍官,伏倚便從沈棲鳶的髒衣之中取出了一個包袱。
包袱裡頭就有一道聖旨。
天子將聖旨展開。
這上面的字跡,雖極力模仿自己,但仍舊被他一眼識破。
這是一道假的詔書。
「你從何處得來?」
沈棲鳶咽干,緩緩道:「這是當年,交到我父親,沈馥之手上的一道詔書,聖旨上說,要讓他帶兵突襲被北戎占領的西關,說是密旨。我父親便出了城,但開城門之後,才發現這是調虎離山……當時他所在的、天璣城,被北戎偷襲奪走了,父親因此被污衊為叛國賊子,回援的時候,被趕來的業軍親手,射殺在城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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