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翊眉眼溫潤清絕,語調柔和:「不會。我認同你的話,當今陛下,連蘭台都不肯開放給後宮人用,的確小氣,我定會進諫,讓他以後把蘭台借你看書。」
聶桑杏眼烏圓:「你居然有這麼大的本領,你們督造局的油水想必很豐厚吧?」
謝翊又是一怔,萬沒想到,這個小娘子好像習慣了凡事都往人性的醜惡那面去想。
而她看起來,清清透透的,似一株不染塵埃的風荷。
「你叫什麼?」
「秦桑。」
聶桑胡亂謅了一個名字。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好名字。」
聶桑要一個公平:「你呢?你叫什麼?」
謝翊微一思忖,道出了自己的字:「思瞻。」
都是假名,公平了。
他側身讓開一條道,讓聶桑從書案上下來,直起腰。
「很少有人會喜歡這本《高祖本紀》,能告訴我,你為何要借閱它麼?」
聽他說是「借閱」,而不是「盜竊」,聶桑心裡很舒服。
思瞻竟是個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
聶桑便也推心置腹,坦誠以回:「我聽說,高祖皇帝戀慕自己的一位臣妻,可惜野史里記載的那些都過於獵奇,不可信,正史里又把這一節抹掉了,所以……」
「……」
謝翊這是不留神,聽到了自己老祖宗的什麼黑歷史。
第70章 竊書記(三) 上蒼賜予的知己
「高祖戀慕臣妻,你如何知曉?」
聶桑知曉他不信。
畢竟也是百年前的往事了,這事太不光彩,正史里壓根沒有記載,也只有野史里能窺見隻言片語。不過野史的遣詞過於輕佻,純為獵奇,沒有正史的公正肅穆。
「我讀過幾本野史,書里都提到過。我一開始也不相信,所以想找《高祖本紀》求證一下嘛。」
謝翊長眉微微向中間一折:「那你可、證實了?」
史書互相佐證,有時也是推敲歷史的一種手段。
謝翊是治學嚴謹的人,並不會矢口否定野史的記載。
但高祖畢竟是他的曾祖父,以後輩的身份如此妄加揣度先人,有違子孫孝道。
聶桑朝書案上那本厚實的《高祖本紀》瞥了一眼,「你也感興趣嗎?那不妨自己看?」
謝翊本就想借閱這本書,聶桑賣了個關子,他也想自己求證,道聽途說,終究不過拾人牙慧,他要自己求證。
謝翊靠著書案坐下來,倚在閣樓朝南的軒窗旁,長指點在書本上,一頁頁翻開了這本厚實古樸的札記。
書色澤暗沉,頁邊起褶,但書香卻在經年積累中愈加沉澱下來,纏繞於指尖,伴隨書頁摩挲的聲響,輕輕叩向人的六識。
謝翊看得很細緻,也快,書頁沙沙地響。
燈火下,男子的輪廓從夜色里透了出來,清雋洵美,便似話本中的人物,難描難畫。
聶桑停在原處,雙瞳略微閃爍。
看他良久,覺得這麼個美人坐在身前,活色生香,便似一口下飯菜,吃一口,食指大動。
她色迷心竅,沒想著立刻離開,反倒是膽子挺大,裝模作樣地從書架上抽取了一本書,胡亂翻到一頁,裝作聚精會神在看。
其實書冊上的圖畫文字樣樣不曾入腦,她腦子里滿是坐在案前,與她相對的青年男人。
一個莫名的詞彙突然闖入腦海——
對食。
宮中對食,假鳳虛凰,由太監與宮女結伴同行,名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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