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扶藐剛想說些什麼,餘光瞄至一側提著食盒行來的春心,唇角的笑意略收。
他將懷中與地上的花瓣歸攏在一旁,抻衣袍起身,又恢復了往日不苟言笑模樣。
春心對兩人行禮,然後上前擺飯菜。
不知道為何,她莫名覺得姑娘與長公子,似乎與之前有所不同,但又笨拙得看不出什麼來。
息扶藐踅身從梅苗子走至石桌前,撩袍坐下,「你也只會欺負阿兄。」
孟嬋音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接過春心遞來的玉箸,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燉得軟嫩的牛肉,放進口中品嘗。
牛肉燉得腥味全無,辣中帶著喜報三元的酸味兒,好吃得她忍不住眯起水眸,含糊不清地隨口應他的話。
「分明是阿兄喜歡欺負我,惡人先告狀。」
她幾口吞下,又去夾一箸牛肉。
息扶藐見她如此喜歡,眼中蔓延出暖意,一邊溫聲囑咐她就著飯菜,一邊讓她慢些,並未反駁她不經意的控訴。
春心見兩人之間的關係又回到了以前,姑娘似乎也沒有之前那樣傷心,臉上也忍不住染上笑意,暗忖,果然還得是長公子才能安慰得了姑娘。
前段時日這兩人看似相熟又生疏的氛圍,她時常讓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息府如今是長公子當家做主,小姐若是還想要個好歸宿,就得與長公子拉近關係,日後出嫁日子也好過些,所以春心樂意看兩人比尋常兄妹親密的畫面。
今日息扶藐在蟬雪院閣待的時辰有些久了,外間的凌風進來稟了正事,他沒有坐多久便起身欲回去。
孟嬋音忙放下玉箸,似依依不捨地送別他至門口,小意溫柔地說:「阿兄慢走,夜間勿要晚歇,別累壞了身子。」
軟言軟語帶著揚州的噥意,他聽得眉心舒展,若非有旁人在此,定會忍不住好生琢磨她口中的關切,究竟有幾分虛偽與真假。
息扶藐笑言:「嬋兒的話阿兄都記在心上,還望方才在裡面阿兄與你說的話,你也要記在心中,勿要忘記了才好。」
孟嬋音臉上笑落下,柔聲道:「阿兄的話我本不應該忘記,只是有的話,阿兄以後也不要說了。」
息扶藐也不在意她說的話,往後之事誰有能說得清楚呢?
今日的不願意,不能代表明日。
他轉言問道:「那妹妹會忘記婁子胥嗎?」
「嗯……」她黯然地垂著眼,小弧度地點頭。
不忘記又能如何。
晚間的風拂過,送來少女被吹亂的青絲。
他伸手拂過,捉摸不住的長髮瞬間從指尖溜走,發尾划過指尖時痒痒的。
「阿兄相信嬋兒不會讓人失望的。」
孟嬋音淡笑:「嗯。」
息扶藐滿意地轉身離去。
月色徹底落下,柔和的冷光照在男人頎長的背影上,如攜風生塵的謫仙人,瓊佩珊珊,倜儻出塵。
直至那道背影消失不見,孟嬋音才算徹底松下肩膀,臉上帶著暖意的笑也迅速淡去,染著丹蔻的手搭在門框上。
他終於走了。
她垂睫重喘,唇肉被咬出的傷口腥甜。
在外待了片刻,孟嬋音整理神色,轉身步入至院內。
「小姐,還用膳嗎?」春心觀她臉上神情,眼含關切地上前。
孟嬋音對她淡淡地搖頭,坐在吊椅上,腳尖輕點地面,身子隨著晚風緩緩地晃動,披風上茸茸的雪白兔毛搔過下頜,臉色比月光還要清冷。
清晨。
孟嬋音從全是被婁子胥退婚,還有青年如蛇般糾纏她的夢中清醒,一直穿著裡衣坐在榻上許久才回過神。
昨晚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做的夢,醒來後一切都平靜得如往常般沒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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