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樂兄,書房細敘,我正好有事要與你商議。」息扶藐對他莞爾壓下烏黑的眼眸,抬手做請,周身皆是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溫文爾雅。
張樂警惕地看著他:「息子藐你要作甚,剛新婚,可做不得缺德事!」
從那次經人點撥後,張樂就知道息扶藐為何總是挑不好妹夫了,原是因為自己想獨占曾經的繼妹。
所以眼前這個男人的占有欲,可不是一兩日養成的。
他真是頭鐵。
張樂想回到剛才,捂住自己習慣亂占便宜的嘴,說什麼不好,偏偏說自己是孟嬋音的哥哥,又喚人家嬋兒又喚妹妹的。
「哎——」張樂用力拍了一下頭,一臉想到什麼似的,真誠看向微笑和煦的青年,「瞧我,光顧著回來恭喜你了,忘記了相思巷裡還有紅顏苦苦等著我去呢,你與尊夫人是新婚夫婦,應該多待一待,不要因為旁人而誤了好時辰。」
他一壁說著,一壁企圖往外面方向走。
息扶藐勾住他的肩膀,友善地帶著他往書房去,「晚幾炷香無礙,子樂兄此去可能與我少不得要近十年見不到面,也應該敘一敘了。」
「啊!十年!息扶藐你流放我啊?」聽見十年之久,張樂頭髮都炸起來了。
息扶藐揚眉,「嗯……少了嗎?那便十五年罷。」
張樂苦著臉作揖,後悔道:「三年,息子藐,我錯了,下次不胡言亂語了,就三年。」
「書房細說。」
最後張樂從書房離去時,拿到鄰國商會擴展的五年契約,從那以後他發誓絕不再調侃有夫之婦,有婦之夫也一樣。
處理完張樂,息扶藐神色好轉。
回到房間,推開房門便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眼。
竹映窗牗下,長案婆娑。
孟嬋音坐在案前,低頭執筆,棗紅色的裙擺逶迤在簟上,宛如盛開的嬌花芙蓉。
聽見他的聲音,她抬起臉,紅紅的唇微啟:「哥哥,快過來看看我寫得怎麼樣。」
她舉起寫滿字的紙張,漂亮的眉眼染上明媚的笑。
這一刻,她和曾經的總是在他房中等著他教她學字的小姑娘融合,他有種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像是受到蠱惑的凡人,走到她的身邊。
「哥哥。」她撐著下巴,白皙的指尖握著毛筆,黑白分明的眼中全是期待。
息扶藐坐在她的身邊,拿起宣紙,仔細觀摩她寫的每一個字,逐字念出:「……予九歲,憩書齋,汝梳雙髻,披單縑來,溫《緇衣》一章……」①
春鳥鳴叫,竹葉被人吹得窸窣的窗下,青年的聲音也似沾染了幾番朦朧的春意。
紙上的字不多,寫完了文章中最溫情的幾段。
她寫的是曾經幼時他教她的一篇《祭妹文》,當時她年歲幼,他也不過乃十幾歲的少年,並無私情,也無感知。
可如今再次讀上這一篇祭文,無故,他的眼眶澀然。
雖然她有意避開沒寫,他還是想到了。
昔日汝與予斂蟲而葬,今予殮汝葬汝。
息扶藐放下這篇文轉身抱住她,雙眼輕輕地壓在她的肩上,悶聲說:「以後別寫了,我不喜歡這篇文,很不喜歡。」
孟嬋音抱住他的頭撫摸著道:「我只寫了這一段。」
「也不行。」他低頭隔著薄衫咬她的肩膀,「我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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