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又說回來,他再怎麼牛逼,她也不靠他吃飯。
徐錦咽了咽,梗著脖子:「你剛問什麼來著?哦對,我為什麼對你敵意這麼大是吧?」
「是。」
「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李屹沒說話,仰靠著,氣定神閒地看著她,等著她繼續往下說。這幅架勢,顯然就差把「我要是知道還用問你幾個大字寫在臉上」。
徐錦暗罵一聲,不情不願地開口:「不是我厚臉皮,但本人私以為自己應該算是應南嘉最好的朋友……南嘉那情況你也知道,本來就自己一個人,也沒什麼社交,當年就跟你我走得最近。我對你本人沒有任何意見,但你當年不清不楚斷崖式分手然後出國……你倒好,瀟灑自在,灑脫得很,但你知道有想過南嘉的感受嗎?你知道南嘉當時是怎麼過的嗎?」
李屹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個來回,他眼眸隱匿在沉沉暗色中,掀開唇,不動聲色問:「怎麼…?」
徐錦冷嗤:「也沒怎麼,就是逃課,抽菸,酗酒罷了。」
徐錦至今仍舊記得很清楚。
大四最後一學期,所有人都在忙碌著,考研、找工作、實習、準備畢設、還有補考和補學分的。藝術生畢業即失業,過了三年烏托邦的生活,殘酷的現實鋪展在一眼看得到頭的前路,那段時間整個宿舍都為了畢業後的去向問題焦頭爛額著。五月份,院裡畢設答辯會當天,所有人嚴陣以待,唯獨應南嘉缺席。她被分在下午那一組,徐錦死活聯繫不上她,只得忙活完自己的事後偷溜出去找她,最終,在學校對面的那間公寓裡找到宿醉未醒的人。
她開門之後,臉色泛白,眼底泛著大片紅血絲,跟個鬼似的……全然不復往日的精緻。
「你知道她當時問我什麼嗎?」徐錦問,片刻,沒等到答覆,她瞥了對面的男人一眼,輕飄飄道:「她問我,她是不是很差勁,為什麼所有人最後都會選擇拋棄她?」
徐錦說完這句話,視線便定在了對面人的臉上。
她很想欣賞一下李屹現在的表情。但很可惜,酒吧光線實在太暗,她什麼都看不清。
一桌之隔,李屹原本自然鬆弛搭在腿上的手緊緊攥起,鼓起的青筋在手背上一路蔓延。他牙關緊緊繃起,下頜線收緊,似一把鋒利的刀,然而刀刃向內,割得他自己滿口血腥。
他心頭的那根弦勒緊到了極致,讓他隱隱泛著抽絲般的疼痛。然而與此同時,更深的地方,那潭死寂已久的湖水底下,醞釀著一股洶湧暗流,正向上涌動著。他攥緊雙手,指骨用力到泛出青白,才終於按捺下翻騰的心緒。
徐錦久不見他吭聲,頗為遺憾的嘖了聲,緊接著話鋒一轉:「但你也別把自己想得很重要,誰離了誰都行,況且南嘉是堅韌慣了的……反正她確實消沉了一段時間,但很快就走出來了,順利畢業,然後像以前一樣,過自己的生活,還帶著我一起開了這間酒吧……再往後的事你大約也知道了。」
「嗯。」李屹應了聲,抬手揉捏了下脖頸,一清嗓子:「我知道了,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徐錦煩躁擺擺手:「別謝我,要不是你倆現在又走近了,我才懶得跟你說這些。總之,應南嘉是個面冷心軟的爛好人,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她值得過得更好,更快樂一些。」
「我明白。」
「行吧,我想說的說完了,你自求多福吧……噥,剛好,南嘉出來了。」徐錦說完,起身朝著休息室門口揮了揮手。
應南嘉剛盤完庫存從裡間出來,循著聲兒往過看。
待瞧見徐錦對面坐著的男人時,她目光微凝,怔了幾秒後,便徑直走了過來。幾步路的功夫,她站定在桌邊,視線從李屹臉上掠過,最終看向徐錦。
應南嘉微訝,「你們在…聊天?」
「你在忙,我倆隨便說兩句。」徐錦很不走心的扯了個藉口,「那你倆聊,我去吧檯了。」
她說完,沒等應南嘉接話,一溜煙的跑了。
應南嘉目送她離開,稍一頓,坐在了徐錦方才的位置上。她剛在用電腦,為圖方便,一頭如瀑長發隨手挽起,用只鯊魚夾固定在腦後。時間一久,有幾縷髮絲鬆散落了下來,垂在臉頰邊上,她手指勾起,將其別到耳後,手腕上蛇形手鐲鑲著的碎鑽熠熠閃光。
「聊什麼呢?」
「沒什麼。」李屹道,眸光定在她手腕上:「很適合你。」
「是嗎?」應南嘉抬手晃了晃,撩起眼皮,問他:「好看嗎?」
「好看。」
「那,是你預想中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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