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冉忽然有些想笑。
笑自己錯付滿腔熱情的可悲,笑自己企圖玩弄上蒼於股掌之間的自以為是。
沒錯,她確實說過願以一己之力承擔天譴,可這番豪情壯志在仙族這場劫難面前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現在的她只是魔族掌心的木偶,被扯線控制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懺悔、無力、屈辱……
這些情緒源源不斷地翻滾而來,如驚濤駭浪般無情地拍打著她,不斷撕扯著她的身體。
僵直的四肢變得麻木,緊繃的意識逐漸恍惚,眼皮沉得直往下墜,她極力反抗著想保持清醒,卻並無濟於事。
「睡吧,吾的老友,等你醒來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
北海之上,仙魔兩軍打得如火如荼。
天地間被一個巨大的陣法籠罩著,以天為蓋,以地為鼎,像是要把法陣中的人皆煉化成灰。
沒了濁氣的束縛,文昀揮劍擊退包圍芙照與玄焰的魔軍,深深看了姜冉一眼,卻終究只道了句:「照顧好她。」
他縱身躍起,本想直砍了敖月腦袋,卻不料觸碰到陣法機關,明明是朝那女魔頭而去,哪知眼前場景急劇變幻,待穩住身形,凝神一看,竟已被上百名魔軍圍住,為首之人,便是手持一鐮彎刀的蛟龍。
修長的指尖緩緩壓實劍柄,壓抑了許久殺意隨之肆虐蔓延。
文昀身形一晃,下一瞬已出現在蛟龍的左側,劍尖直指其咽喉。
劍鋒未至,劍氣已破空而至。
蛟龍只覺一股寒意直衝腦門,他急忙側身躲閃,同時反手揮刀,刀鋒帶著破空之聲,斬向來人腰際。
魔軍蜂擁而上。
文昀不慌不忙,長劍一轉,輕鬆擋下彎刀,劍氣化作無數薄如蟬翼的利刃,如被狂風裹挾的雨滴,以雷霆之勢砸向蛟龍。
紅袍已被劍氣劃破多處,露出猙獰的傷痕。
蛟龍眼中划過一抹狠戾,隨著他大呵一聲,包圍在四周的魔軍忽然吹起了號角。
四面八方而來的號角聲像是重錘敲擊在文昀心頭。
內息開始變得紊亂。
魔族擅擾人心智,控人心魔,文昀察覺到魔族的伎倆,卻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緒。
眼前場景變得模糊,一幕幕戰爭的慘烈從腦海中划過。
現實與回憶似乎交織重疊在一起,文昀有些分不清了。
他晃晃腦袋,用牙齒咬破舌尖,片刻的清醒讓他握緊長劍,奮力一揮。
劍氣割出一片光亮來,那光影中竟映著一張叫他愧疚了千年的臉來。
慕寧仙君……怎麼是你?
*
敖月立於水霧之上,玩味視線掃過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飛升上仙的瑤宇,嗜酒成性的岩墨,剛愎自用的昊天……
此刻的敖月像極了對著生死簿點名的冥王,喊到誰,誰的陽壽便頃刻到了頭。
她樂此不疲地念著。
直到目光觸及一名滿頭白髮的老者。
龍王怎麼也來了?
那些埋藏在心底深處,讓她至死都不敢面對的回憶在見到這張熟悉的面龐之際突然衝破了桎梏。
她不記得從何時起,「父王」這兩個字便從她口中徹底消失不見了。
別的孩子都是在父親無限的寵愛與呵護中長大的。
雖不是人人都如嵐衣那般被捧成掌上明珠,亦不是所有的父親都如金牧那般甘願替子赴死,可他們但凡受了委屈都能去父親跟前撒嬌哭鬧一番。
只有她什麼都不曾擁有。
在仙族漫漫無期的生命中,直到死了,對生前印象最深的回憶便是母親臨終留下的幾顆冰冷的珍珠,和龍宮角落那座連條魚都不願游過來的偏遠小院。
龍王亦瞧見了她。
猶記得她兒時膽小懦弱,連殺死一隻蝦一條魚都不敢,怎麼如今竟化為一隻殺人取丹都不眨眼的魔?
龍王雖已年邁,但一直精神矍鑠,只是那雙一直炯炯有神的雙眸,此刻卻蒙上了一層水霧,竟看著有些垂垂老矣的滄桑。
他踏著水霧,行至敖月身前:「月兒,你怎成了如今這般模樣?快停手吧,莫要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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