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將軍回身望去。
存活下來的將士盔甲破碎,滿身血跡,幾乎沒有一個人是不掛彩的。
身旁是一灘灘血水肉泥,周圍的沙地里還埋著無數弟兄的身軀。
他咬了咬牙,對身旁的副將吩咐道:「你帶著受傷的弟兄回營地療傷,我留下來,不管他是人是妖,我定要親手取那榮國道士的首級!」
*
清染此刻就站在那榮國道士身前,只不過他們之間隔著銘文。
這陣法精妙詭譎,以天地萬物為陣,只可進不可出,除非找到陣眼,否則,即便她用神力也難以破陣。
如此刁鑽古怪的陣法,她只見過一人用過,那便是掌管陣法的神明——玉衡神君。
她看向陣法之外,那道士面具下若影若現的刺青讓她愈發篤定來人的身份:「敖華,千年不見,你的手段是越來越下作了。」
「哈哈哈哈哈!」青衫道士仰天長嘯,狂妄的語氣中t聽不出半分怒氣,「神女到底是神女,不像那兩個傻子,與我斡旋多日也沒猜出我的身份來。」
他從戎車上下來,站在離清染三步開外的地方,有陣法相護,他根本不怕被神力傷害,有恃無恐地晃了晃手中銀鈴。
十餘名傀儡翻身而起,朝清染飛奔而來。
大地轟鳴,巨石橫飛。
「就這?」清染冷冷嗤笑一聲,手腕一揮,月影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附在鞭身上的銘文碎片如天女散花般四散紛飛。
淨化神力落在傀儡身上,像極了熱油滴落在皮膚上,發出「滋啦」幾聲巨響。
被擊中的傀儡發出陣陣哀嚎,灰土般的皮膚上終於烙下了一道道傷口。
濁氣從傷口中鑽出。
淨化之力雖能暫時牽制住傀儡,卻無法將它們徹底消滅,況且,敖華搖動銀鈴,不斷有新的傀儡被煉製出來。
清染頻繁消耗神力,體內神元又開始不穩,丹田處像燃了把火,燒得她渾身經脈又脹又燙,好似隨時都會爆裂。
握著長鞭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好幾道神力都打偏了。
陣法外的敖華笑得更是肆無忌憚,用銀鈴操控傀儡繼續轉頭去攻擊徘徊於神光邊緣的盛國將士。
清染來不及多想,飛身去擋。
一個名傀儡不知從哪兒撿了把弓,用濁氣將其放至三倍大,以槍為箭矢,瞄準那道金色的身影。
清染用神力擊退面前的傀儡,把一眾凡人將士送回神光之中,側眸一瞧,那支槍已劃破長空,幾乎要戳入她的身體之中。
突然,一道人影從神光中竄出,抱住她往旁側滾了一圈。
隨來人一同飛來的長劍漲至一丈之高,攔腰斬斷長槍,又調轉劍身朝蜂擁而至的傀儡劈去。
陣法內的傀儡被這一劍擊飛,紛紛摔倒在地。
而那抱著清染的人,此刻卻趴在她肩頭,一動也不動。
「起來。」清染被壓得喘不上氣,抬手推了推懷中的人。
並無反應。
幾滴粘稠溫熱的液體,緩緩落到她脖頸上,帶著濃重的咸腥氣味。
清染心底一緊,不自覺地加重了手中的力:「文昀你起來。」
文昀被她這麼一推,順著力翻轉,仰面躺在旁邊。
清染起身去看他,臉色蒼白,半闔的雙眼中滿是疲憊,帶血的嘴角卻含著笑,模糊不清對她說:「你沒事……就好……」
自清染離開,文昀的視線就未曾從她身上離開過,那顆懸到嗓子眼的心,看到她擊退傀儡時,心才落回胸腔里。
可才安穩了片刻,又看到長槍驟然逼近,幾乎要刺入她的背脊。
他再也顧不得傷,心中唯有一念:此生,他再不准任何人傷害清染,瑤宇不行,魔族不行,天道亦不行!
清染咬著唇,那些被她極力按壓在心底的情潮再一次從心底湧上來,勢要將她吞滅。
她心裡一直有他,是愛他的。
即便恨他入骨,也是因為將滿腔真心給了他。
她試圖保持鎮定,卻在脫口而出的喊叫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司命,司命呢!快來看看他!」
司命從神光中小跑而來,跪坐在文昀身邊,靈力透過搭在他手腕上的指尖緩緩滲入體內。
他緩緩閉起雙眼。
經脈斷裂、氣血逆流、內腑受損,傷勢之重遠超他所料。
更讓人意外的是,仙力只剩三成,仙元竟也只餘下三分……
司命驚得瞪大了眼,鬍鬚一顫,下意識就要驚呼出聲。
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卻看到文昀朝他使了個眼色。
百年來,兩人早已有了默契,司命只稍加一想,便明白了這狐狸的意思,眼珠溜溜一轉,將滿腹擔憂壓下:「回神女,文昀仙君並無大礙,稍加休息便可。」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兩人又掩飾得很好,清染並未發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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