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染指尖運起一絲靈力查探。
她本以為文昀只是受了內傷,直到此刻,才不得不承認,他的靈力已成呈油盡燈枯之像。
怎麼會這樣?
一股無力之感陡然升起。
他不是唯一的上古九尾靈狐麼?不是名冠三界的文昀仙君麼?
怎麼就忽然脆得跟沾了水的紙片一般?
清染不知道從哪一步開始出了錯,只覺得心底止不住慌亂,就連呼出的氣也帶著斷斷續續的顫抖。
她收回手,強壯鎮定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盞t抿了一口:「怎麼回事?」
茶水早已涼透,順著喉嚨滑到胸口,讓她原本狂跳不止的心忽然猶墜冰窖,冷得險些滯了一瞬。
文昀不知該如何回答。
學著她的樣子,也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冰涼的茶水下肚,倒是讓他略略發懵的腦子清明了幾分。
他的目光落在清染臉上,柔柔的視線中帶著幾分並不算嚴肅的審視:「那你呢,可有事瞞著我?」
他每一分失去的仙元都用在她身上。
這樣的事實,文昀不想讓清染知曉。
既然同心鐲能從瑤宇腕間到他手上,這就足以證明了她心中是有他的。
如此,就足夠了。
又何必再讓她知曉陳年舊事,徒增壓力呢?
倒是清染,她身上藏了這麼多謎團,又是神力反噬,又恐以命斬殺魔神……
這些事是從何時開始發生的?她竟都一個人扛著。
清染坐在他對面,一下沒了方才的氣焰,五指緊壓著茶盞邊緣,張嘴便開始搪塞:「本座能有什麼事?五千年前擊退玉衡,一千一百年前又將其封印,所謂魔神不過是本座手下敗將,能掀起什麼風浪?」
文昀嘆了口氣,又道:「阿染,我們有同心鐲連著,你方才動神力為我診脈,我能感受到你被反噬的疼痛,玉衡說的都是真的,對麼?」
清染怔了怔,一時無言。
是了,方才一著急,竟忘了同心鐲。
文昀瞧了她片刻,又開口勸說,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你雖是神女,卻也是血肉之軀,會流血受傷,更會因看不清未來而惶惶不安。我知道你想扛下所有壓力,想替仙族擋下一切,可是阿染,我不忍心你這般逞強,有什麼難處,我們一起面對可好?」
清染抬起眼來時,正好撞進他的眸光閃閃的眼底。
她的身影將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填得滿滿當當,閃爍在眼底的星辰仿佛皆為她而亮。
那顆墜入冰窖的心忽然回溫過來,一下又一下,強烈而飛快地跳動著。
她想答應來下。
可一想到前世,又抿了抿嘴,將滿腔深情都壓了下去。
上了一次當總歸要有些防備的。
清染從隨身的乾坤袋中取出尋影燈來,放置在兩人之間的桌案上。
那琉璃燈盞光芒乍現,半透明的光芒在虛空中凝成碗狀,仿若要將這屋子裡的一切都吸納進去。
文昀看著那滿屋碧光,正覺疑惑,便聽她問道:「敢不敢同我一起跳進去?」
跳入尋影燈?
她這是、要驗魂?
魂魄是萬物生靈之本源,貫穿生死輪迴,恆久不滅,它所承載的經歷與記憶,絕無半分虛飾。
這樣一來,那些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實豈不是都會毫不保留地展示在她眼前?
文昀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清染的視線一直定在他臉上,這樣細微的表情自然沒能逃過她的雙眼。
不願意啊。
他果然不是真心的。
清染心裡悶悶的,任由前世今生那些令人痛徹心扉的記憶在腦海中翻湧。
眼眶不自覺地紅了。
這是第二次了!
前世,他便是在自己軟下心來之時狠狠刺了一刀。
受過一次傷的人便不會再輕易將一顆真心捧給別人,尤其是曾經踐踏過自己的人。
不就是情絲麼,長了便再斷一次好了。
文昀看著她驟然亮起的眸光轉瞬便黯淡下來,心中猛地一跳。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若今日任由她誤解自己,那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這怎麼能行!
他再也顧不得旁的,雙掌猛推著桌面站起身來,急忙道:「我敢!當然敢!」
未等話音落下,又趕忙掐了個訣,指尖從額前抹過,取出一縷神識投入燈盞之中。
燈盞上空的光芒亮了幾分,頗有些刺目。
清染眯了眯眼,被他截然相反的態度搞得有些愣怔。
失落的情緒還未散去,便又立馬被抑制不住的歡愉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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