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是火海地獄,惡鬼嘶鳴,睜眼又是成堆的屍體,布滿紅疹的病人。
她每一天都想歇斯底里地哭喊,她想念初回京都之時,沈錚尚未歸京,名叫阿京的少年在義藥堂里日日想方設法地恐嚇她退婚,那時她尚有機會去忐忑,去期待,去埋怨,可眼下她什麼都不敢,她只能不做多想地走下去,活下去。
她不敢大聲哭,她不能讓人知道她害怕,她不能讓紅殊擔心和恐懼,她要讓所有接近她的人都覺得她鎮定且無所畏懼,這樣才不會有人去輕易傷害她們。
終於結束了……這樣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沈銀粟緊緊抱著葉景策的脖頸,淚水將他的肩膀浸濕,他只管給她披了大氅任她在雪中哭得痛快,一遍遍地委屈道:“你知不知道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我活不下來,我怕我報不了仇……”
“我知道,我知道。”
葉景策一句一應,哪有人會永遠不害怕,他也怕,他怕找不到她,他怕回不了京,他怕報不了仇。
他們都是膽小鬼,他們就該抱在一起取暖。
“不害怕了,現在有我了,我們在一起,什麼也不害怕。”葉景策笑起來,臉頰輕輕蹭過沈銀粟柔軟的髮絲,他知道她疲累,知道她受盡了苦,他捨不得她再累上一點。
初冬的第一場雪洋洋灑灑地下個不停,他背著她一步步地走回大營,滿天的雪落在兩人的發間,他們慢慢走著,在寒夜裡相依,用火把照亮未至的前路。
什麼都不必怕了。
葉景策笑起來,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寧。
他在乎的,執著的,終於都回到了他身邊。
今夜過後,他們再也不會分開。
第72章 團圓
晨光熹微, 風雪初歇,一夜暴雪過後,天地皆白。
軍中一大早燃起了篝火, 不多時雪地中便傳來了走動之聲,一牆之隔的營帳內,火盆燒得正旺, 架子上搭著幾件墨色大氅, 男子坐在榻邊虎皮毯上, 俯首看著面前傷痕累累的白皙雙手, 兩道劍眉忍不住擰在一起,上藥的手輕了又輕。
冰涼的藥膏塗抹在皮肉翻卷之處,一瞬間的刺痛讓沈銀粟下意識地縮回手, 只是指尖剛微微蜷縮, 腕子便被葉景策輕輕箍住,帶著薄繭的指尖便溫和地拂開她的手掌,伴隨著一聲滿是自責的詢問。
“粟粟,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葉景策的聲音低低, 沈銀粟聽得心中鈍痛,既不忍拒絕他上藥, 又不想再受這刺痛, 無奈之下只好想著法子同他扯謊。
“阿策, 我急著去瞧紅殊和二姐他們, 這藥莫不如回來上?”
“可昨日你說完紅殊和姚二姐之事我便派人去送藥草了, 方才士兵來報說她們情況已然穩定, 你又不是沒聽見, 粟粟, 你分明是不想上藥。”葉景策說著, 手上動作放得更輕,只待藥膏剛滲入皮膚時便張口對著掌心呼了呼氣,同沈銀粟哄著道,“聽說吹吹氣傷口就不疼了,這回呢,有沒有好一點?”
“阿策,我又不是三歲幼童,你何必說這樣的傻話哄著我?”沈銀粟嘟囔一聲,口中雖這般說著,手倒是乖巧地不再向回縮。
葉景策聞言眉眼皆彎起來,一邊用布條幫她纏著掌心,一邊慢聲笑道:“不哄著家中的夫人,難不成要我哄外面的姑娘?”
“你哄一個外面的姑娘試試看!”沈銀粟小聲罵了句,見葉景策埋頭系了半天繩結,忍不住好奇地俯身探去,方以為他被這繩結纏住了指尖,便見葉景策猛地一抬頭,結結實實地在她的側臉處親了一口。
沈銀粟一詫,側首向葉景策看去,斥責這人偷占便宜的話還沒出口,就對上葉景策一雙笑盈盈的眼睛,雖仍舊是那雙熟悉的眼睛,沈銀粟卻莫名的覺得這笑同原來一點也不一樣,是一種清淺的,不達眼底的笑意,看了只讓人覺得心疼。
聯想到昨日葉景策抱著她的小心又膽怯的模樣,沈銀粟不由得怔了一瞬,斥責的話還未等思索好就被她盡數咽下去,一雙杏眼難得的露出嫌棄,包得像個粽子似的手戳了戳葉景策的肩頭,眼尾上挑著道:“葉景策,你好沒出息。”
“嗯?”葉景策笑著揚起眉,但見沈銀粟倏然間俯首過來,閉眼去淺啄輕嘗他的唇,待痴纏了他片刻後抬首傲然道,“你要親就大大方方的親,偷偷摸摸的小氣得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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