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藥只有那麼一點,她就算再節約,也只能勉強包紮好他的部分傷口,身上濕冷的衣物被換掉,沈銀粟端著餘下的溫水坐至榻邊,茫然地用溫水點著他的唇。
“阿策,你喝點水好不好?”
沈銀粟訥訥開口,湯匙里的水方灌入葉景策口中,便順著唇角流下。他身上燒得滾燙,吃痛的呻/吟聲都沙啞乾澀,兩道劍眉緊蹙在一起,頸間青筋一道道繃緊。
“姑娘,你何必呢,其實就這位公子的傷勢而言……”老婦人慾言又止,沈銀粟自知她要說什麼,無錯地搖了搖頭,小聲道,“不會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才不會扔下我呢,他只是需要草藥,需要食物,需要暖和一點……”
沈銀粟喃喃說著,目光忽然落至一側放著的狐裘上,愣怔地眨了兩下眼,起身便抱著狐裘向婦人懷中塞去。
“阿婆,這東西還算值錢,我把它送給你,你能不能幫我再去別人換下草藥來,我求求你了,或者,或者要是不夠的話,這簪子也值一點錢,要是還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寫畫押寫欠條的……”
“姑娘,這不是錢不錢的事……”老婦搖搖頭,一側的年邁男人卻側身擠來,將婦人懷中的狐裘銀簪俱抱下,催促著婦人道,“老婆子,還愣著做什麼,人家給了這些東西,還不去多拿兩條被子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這位姑娘既然給報酬了,那讓咱們做什麼,咱麼就去做。”年邁的男子摸著手中的裘衣,揚了揚嘴角,拖著聲音慢慢道,“姑娘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去附近鄰里處給你找藥草來,保准你夠用。”
“多謝老伯。”沈銀粟聞言笑了笑,身旁婦人默然地搖了搖頭,催促著丈夫離開屋內後,慢聲道,“姑娘莫怪他,他原也不是這般貪圖利益之人,只是我們這些年窮慣了,他總想著讓我吃上些好的,穿上些好的,便得了機會就同人斂財,姑娘放心,你那些東西我會勸他還給你的。”
“無妨,老伯拿走便拿走吧,只要能給我草藥,他拿走多少都可以。”沈銀粟低低道,緩慢握住葉景策的雙手,傾身靠上,“我只要他能醒來便好。”
外面的風似乎停了,大雪悄然無聲地落下,屋內只剩一支燭火在微弱地燃著,燭淚沿著一側緩緩淌下,沈銀粟抱膝坐在葉景策榻前,茫茫然地望著窗外的雪,恍惚地想著如果自己凍成個冰人也不錯,屆時葉景策只要抱著她,身體的溫度或許就能降下來。
可她又聽他含糊地喊著冷,一層層被子蓋上,他額間一滴汗都沒有,意識的混沌讓他翻來覆去地焦躁,周身的疼痛卻讓他連翻身都吃力。
黑夜漫長煎熬,沈銀粟忘了自己換了多少次敷在他額間的帕子,餘下時間她似乎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呆呆地望著窗邊,從天黑靜靜坐至天亮,看著清晨的第一縷光掃過面前人的臉頰,看他在輾轉反側後似乎有了片刻的安神。
“為什麼啊?這不是逞強嘛!”
葉景策又開始喃喃囈語,沈銀粟俯身湊到他耳邊去聽,卻聽他似乎不再是喊著冷,而是在孩子氣地同別人辯解。
夢裡的京都也在下著雪,葉沖裸著上身坐在室內,任由葉景策拿著繃帶一圈圈纏著傷口,聽著稚童一邊纏一邊小聲嘀咕:“爹,你就不能讓阿娘來幫你纏嗎?我纏得丑,手法又差,你就不嫌疼嗎?”
“你小子哪兒來那麼多廢話,讓你纏就纏,我沒嫌棄你就知足吧。”葉沖說著一掌搭在稚子的肩上,見其不滿地撇撇嘴,眯眼威脅道,“你要是敢把我受傷這事告訴你娘,你就等著跪祠堂吧。”
“為什麼不能告訴?怎麼,怕我娘罵你?”
“嘖,你娘那個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罵我事小,若是知道我受傷,她又該擔心了。”
“逞強,打腫臉充胖子!疼死你!”葉景策小聲嘀咕一句,葉沖聞聲更威脅地向稚子看去,見後者極有眼力地閉了嘴,方才滿意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嘆息道,“傻孩子,你現在不懂,以後就懂了,與其讓自己珍重之人知道自己疼,為自己擔心,不如什麼都不讓她知道。”
……
詭異的沉默瀰漫開,葉景策無言地看了葉沖片刻,半晌,淡定道,“爹,你怎麼不說了,按照常理,你不是應該順勢回顧你跟我娘甜蜜的相愛經歷了嗎?”
“……這,這我不是等著你接著問呢麼,你也沒這眼力啊,一看就不是當官的料,連親爹的想法都猜不准,更別說別人了。”葉沖嫌棄了一句,復而想到什麼似的,攬著葉景策的肩膀道,“告訴你小子一個好消息,今日午後皇后娘娘不是打算在宮中舉辦宴會嗎,你娘打算帶著你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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