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夫人。”
語落,二人向著前院走去,院內花盆眾多,有些早早便被擱置在一旁,想來是很早就養死了一片,葉景策本想著同夫人多說兩句話,問問這苗是如何死的,剛要開口,卻突然想起自己早些年往鎮南侯府送過一群山雞,這山雞不但大鬧了鎮南侯府,還把沈銀粟養的草藥都吃了。
思及至此,葉景策極為慎重地閉上了嘴。
然而他不張嘴,自然有人張嘴。
“小僧見過郡主。”男子的聲音驟然響起,念塵邁過門檻,見了沈銀粟於葉景策便是禮節性地一拜。
“念塵大師怎麼來了?”沈銀粟開口,念塵俯首道,“本是奉命去送一送江月姑娘,誰知除了大牢便遇見了舊時還俗的師兄,便出來小敘,小敘過後剛巧路過鎮南侯府,便想著問問二位可有需要幫忙之處。”
“鎮南侯府本就上了年頭,倒也不必大師幫上什麼,只待過些日子遣人一併翻修了就是。”沈銀粟說著,頓了頓,又道,“大師去看了江月,她可說了什麼?”
“到是說了些的。”念塵嘆了口氣,同沈銀粟簡單說了幾句,聽其亦是在嘆息。
“她這人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沈銀粟慢慢抬了頭,看向大牢的方向,許久,低聲道,“如若我與她之間沒有血親之仇,沒有背叛利用,興許我們真的會成為朋友吧。”
“只可惜殊途兩道,有些緣分註定是孽緣。”念塵搖了搖頭,目光突然落在一側站著的葉景策身上,平靜無波的眼睛眨了眨,鮮少划過一絲顯而易見的笑意。
“對了,小僧進來,其實還有一事。”念塵說著,眯眼從袖中拿出一本書來,交於沈銀粟掌中,隨後淡淡道,“小僧方才走過牆下,剛巧被院中飛出的一物砸了頭,此物既是從院中飛出,想來是郡主之物,小僧特來歸還。”
“鎮南侯府扔出去的東西?”沈銀粟不解地念了一句,不等仔細去看,只見葉景策閃身搶過,急忙要撕。
“阿策!你不許撕!你拿來讓我看看!”
“不能看啊!粟粟,你相信我,你不能看啊!”
“你要是敢撕,你今晚就別想進家門!”
“夫人!你饒了我吧!”
……
院中嬉鬧聲不斷,念塵的眉目溫和一瞬,敢要抬步走開,便見不遠處有侍從急急忙忙地跑來,氣喘吁吁道:“大人不好了!罪……罪人江月……在……在牢中死了!”
“死了?”念塵驀地一愣,低眉道,“怎麼死的?”
“她……她那兩個弟弟賄賂了獄卒……想要進去殺她報仇,然後……然後被她反殺了……”
“她如今手無寸鐵,她那兩個弟弟身材龐大,她如何殺得了?”
“殺……殺得了。”侍從微微咽了下口水,小聲道,“看樣子,她大約是掐住了那二人的命脈,拎著那二人的頭,活生生撞牆撞死的……”
“……”念塵張了張口,沉默一瞬,低低道,“這二人既被她反殺,那她是重傷而死?”
“不是……”士兵咬了咬牙,“是自裁,她用她發間的鶴簪……刺穿了自己的喉嚨……”
自裁?
耳邊的聲音似乎停滯了一瞬。
成王敗寇,行至末路也情願死在自己手中嗎?或許江月等的並非是洛子羨的賜死,她等的,原本就是這兩個欺辱她的蠢笨弟弟去找她報仇,殺了他們,便是她的最後一步。
痴人。
念塵閉了閉眼,終究還是走入了雪中,由著蒼茫的白色抹去自己渺小的素色身影。
承德十二年冬,昭煬帝洛之淮於宮中自裁,不日,其兄洛子羨繼位,平京都之亂,改年號為興和,封前定國將軍長子葉景策為玄翊侯,封鎮南侯之女沈銀粟為雲安公主,追封葉景禾,唐辭佑為琅琊閣十二功臣之一。帝在位期間,政通人和,民熙物阜,盜賊衰熄,人知自愛,史稱興和盛世。
——選自《史記&mdot;大昭卷&mdot;第十二冊》
興和十年,冬至。茶樓中人滿為患,叫好聲不絕於耳。
“接上回書說,那雲郡主回了京,正於院中接待賓客,豈料她那未婚夫阿京小將軍竟耐不住寂寞,翻過牆頭前來看未婚妻是何等模樣。於是那小將軍位於假山之後,暗中探出頭去……你們猜怎麼樣了。”說書人抿了抿茶,茶樓內頓起一片催促之聲,“說啊,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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