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看起來已經爬上來又被擠下去好幾次了,委屈到了極點。楊思昭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先抱眠眠,還是先推開陸無燼。
「陸無燼!」他低聲喊。
陸無燼不回應。
楊思昭又用臂肘狠狠杵了他兩下,他似乎睡得很沉,只動了動身子,往床邊挪了一點,然後立即將楊思昭抱得更緊。
「……」
楊思昭剛醒沒多久,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掙扎無用,在被子裡用腳踹,陸無燼也是紋絲不動,他只能在陸無燼的禁錮中勉強伸出手,握住眠眠的小胳膊,把他拽上床。
一張單人床,睡了三個人。
眠眠只能占據巴掌大的地方,他像小老鼠一樣拱進被子,鑽到楊思昭的懷裡。
楊思昭現在被前後夾擊了。
前面不捨得推,後面硬得像堵牆。
眠眠撲到楊思昭的懷裡,本來想貼在媽媽的胸口,可是臉邦的一下撞在一隻大手上。
這隻大手和他的臉差不多大,指節像隆起的山脊,不僅牢牢按在媽媽的胸口,推也推不開,還抬起一根指頭,在他的臉蛋上撥了一下,害得他的臉頰肉敦敦彈了起來。
他張大嘴巴,又不敢咬,只能鑽出被窩,向楊思昭告狀:「爸爸弄我的臉。」
楊思昭托住他的小臉,「揉一揉。」
眠眠覺得這還不夠,學著陸無燼的動作,又告了一遍狀:「爸爸弄我的臉!」
「真煩人。」楊思昭在陸無燼的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
眠眠撅起嘴,哼了一聲。
可陸無燼壓根沒睜開眼,額頭抵在楊思昭的頸側蹭了蹭,發出一聲輕笑。
眠眠聽見了,更委屈了,而且因為陸無燼像八爪魚一樣纏著媽媽,他都沒辦法抱媽媽了,他只能窩在楊思昭的肩頭,兩隻手抓著陸無燼的手指,一個勁地掰。
陸無燼絲毫不配合,輕輕一揮,眠眠就團成小球,骨碌碌翻了個身,差點就要滾下床了。
他揪住床單,嗚咽道:「媽媽!」
楊思昭剛醒過來就被迫捲入一場紛爭,此刻有點頭大,他先是傾身過去,把眠眠抱進懷裡,然後趁機掙脫出陸無燼的束縛,在被窩裡朝他踢了一腳。
眠眠緊緊摟住楊思昭的脖子,委屈道:「我一醒過來,爸爸媽媽都不在。」
楊思昭的心咯噔了一下。
雖然他已經習慣了眠眠喊他「媽媽」,但是媽媽是媽媽,和「爸爸媽媽」這四個字的意味顯然是大不一樣的。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一個半月前,他還是一個畢業不到半年、每天的目標就是攢錢給自己換一個好一點出租屋的普通男青年。一個半月後的此刻,他卻睡在妖怪別墅的床上,身邊一個老妖怪,懷裡一個小妖怪,想想都覺得荒謬。
最荒謬的是,他能理解也許他和眠眠的親生母親容貌相似,所以眠眠對他有天然的親近和依賴,但是親近歸親近,男女總是要分的吧?再想念母親,也不該對著一個男人喊「媽媽」吧。
難道……
想到這裡,他的腦海里忽然響起一句很久之前齊妍說到一半被打斷的話:
「其實在我們妖族,有一種叫孕珠的東西,服用之後,男子亦可——」
亦可懷孕?
難道眠眠的「母親」是個男人?
一切都能說通了,不是陸無燼腦子出了差錯,莫名其妙對他這個男人動手動腳,是陸無燼本身就喜歡男人。找老婆找了三百年,累了又或是其他什麼原因,不找了,所以停歇在他這裡了。
他怔怔想著,忽然回過頭,問陸無燼:「你能活多久?」
陸無燼睜開眼,視線清明,直直地投向楊思昭,「問這個做什麼?」
「你能活百年甚至千年,是嗎?」
陸無燼用沉默作答。
楊思昭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抱起眠眠去衛生間洗漱。
陳此安已經準備好早餐了,楊思昭向他道謝,邀請他一起吃。
陳此安遞上牛奶,「謝謝楊老師,不過我不太習慣吃人間的食物。」
楊思昭喝了一口,奇怪的是,那股鐵鏽味又出現了,這次似乎更濃烈了些,他幾乎咽不下去,只能抓起一旁的魚子醬吐司,咬了一大口,調整表情後繼續和陳此安說話,「那你平時吃什麼啊?」
「潛山生態豐富,我一般出去吃些老鼠或者山雀,或者蠍子。」
「……」
楊思昭乾笑兩聲。
眠眠在一旁說:「小陳叔叔是花花蛇。」
陳此安用指尖點了點眠眠的小臉蛋,輕聲糾正:「是花斑金蛇,不是花花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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