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既然荊梨還不能接受他相親結婚,那這事就先暫時擱置吧。
劉春迎聞言愈發心急, 問他如果荊梨一輩子不同意他結婚, 難不成他真準備單身一輩子嗎。
顧北沉默下來, 長睫低斂, 看不清神色。
劉迎春嘆息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 勸道:「小北, 你自己還有好長的人生要過呢,不能只圍著她轉啊,你被她困住了。」
顧北抹了把沾滿疲憊的臉,肩膀傾頹,黑眸深邃翻湧,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後,他才半抬起頭, 啞著嗓子說:「舅媽, 我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被她困住。
哪怕一輩子。
對上男人幽沉無光的雙眼, 劉春迎不由怔住。
她沒有錯過顧北眸中一閃而過的瘋狂。
劉春迎頓時皺緊了眉, 心口不安地跳動,不敢再追問下去。
當夜,荊梨失眠了。
她仰躺在床上,閉著眼仔細聽著屋外的動靜。
直至凌晨,玄關處才傳來開門的聲響,在寂靜的深夜無比突兀, 哪怕對方已經在極力放輕動作,荊梨還是立時睜開了眼。
窗外霧色朦朧,明月被雲層遮擋,她在黑暗中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物體的形狀。
心跳隨著腳步的靠近而逐漸加速。
最後腳步聲停在了她的臥室門口。
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四周靜得落針可聞,只余她心口如擂鼓的心跳聲。
荊梨下意識把眼閉上,掩耳盜鈴一般控制著呼吸節奏。
於是下一秒,她聽見門把手轉動的細微響動,光線從敞開的門縫傾瀉進來,以及男人被光拉長的影子。
緊閉的長睫微不可查地顫了顫,荊梨藏在被子裡的手不由捏緊。
她能感覺到顧北在靠近,床沿隨之塌陷,山一樣的壓迫感朝她襲來。
淡淡酒精裹挾著秋夜冷冽的氣息瞬間侵占了她的呼吸,與她房內溫馨的甜香格格不入,就像小女孩突然穿上男人寬大的西裝,清純與成熟的碰撞,反倒烘出另一番意境。
顧北坐下後便沒了動作,只靜靜望著「熟睡」的女孩,眸色沉沉。
荊梨後背都冒了層細汗,她慶幸被子蓋得嚴實,不然就會被他瞧見自己僵硬如樹樁的身體。
這樣靜謐的注視維持了許久,久到荊梨真的迎來了睡意,她捕捉著即將彌散的思緒,呼吸減緩。
可顧北卻在此時伸出手,袖口殘存的香水味一併襲來。
男人溫度過燙的掌心輕輕撫上她的臉,帶著薄繭的指腹羽毛般摩挲她的眉眼,溫柔又小心翼翼,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寶,引起陣陣過電般的酥麻。
頭皮戰慄,大腦瞬間清醒,荊梨眉頭起伏,控制不住地從鼻間哼吟出聲,很輕很膩,像被驚擾的小動物。
顧北聽到了。
他身體一僵,心臟奇異地觸動。
許是黑夜給人自欺欺人的藉口,一些本不該有的念頭如滕蔓瘋長,消弭了他本就即將崩塌的定力。
有道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的低語在腦海中叫囂、蠱惑。
「靠近她,再靠近一點。」
荊梨正暗自懊惱方才沒忍住發出了動靜,結果下一瞬,有道炙熱的鼻息拂上她的額頭,帶著克制與彷徨,猶猶豫豫地懸在她的皮肉上方,燙得她眉心一跳,四肢發麻。
荊梨緊張到幾欲落淚,這一刻,她已經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心底隱秘的酸脹與期待快要將她逼瘋。
可最終,她還是沒有等到她渴望的觸碰。
顧北垂眸與她額頭相抵,喉嚨深處發出一道幾不可聞的嘆息。
「警告過你要反鎖房門的,真是一點兒也不聽話。」
男人氣音低淺沙啞,語氣有種拿你沒辦法的無奈和寵溺。
「小梨,哥哥希望你一輩子開心。」
「如果那是你想要的,那哥哥可以一輩子不結婚,就這麼陪著你,守著你,看著你變成開心的小老太太,牽你的手一起曬太陽。」
荊梨聞言鼻尖猛然酸澀,她強忍唇瓣的顫抖,心漸漸沉了下去。
「晚安。」
話落,男人慢慢撤離,他帶來的溫暖也慢慢冷卻。
門合上,屋內重新陷入黑暗。
荊梨掀開眼,淚水如斷線的珠子從眼角滑落,隱入發間。
她翻身將臉埋進枕間,依舊擋不住溢出口的嗚咽。
她突然覺得
自己好殘忍,好可惡……
為一己私慾,用顧北的責任心綁架了他,把他拴在自己身邊,
他倆從一開始就錯了。
顧北當初本可以把她甩開,不必那麼辛苦地活著,遇到一個相愛的人與她結婚生子,組建自己的小家,不再被人歧視欺辱,被罵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是她非要纏著他,讓顧北本該順利的人生變得艱難。
如今她還死皮懶臉地愛上了他,企圖他也抱有和她同等的愛。
荊梨啊荊梨,人怎麼可以如此厚顏無恥,貪得無厭呢……
-
第二天早上七點,荊梨自然甦醒。
她翻騰了一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恍惚著睡了一覺。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