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露了底牌,吳優輕輕咬了下舌尖,偷瞟李執一眼。凌晨的快速路如此空蕩,他卻似乎很專心地在注意路況。
好像,只有她在意;憑什麼,只有她在意。
譏誚地反問他:「那你怎麼沒順勢跟范容也來一段她沒看上你」
吳優當然知道範容跟李執一清二白,她倆不是白聊的,純粹氣氣李執。
李執果真滿頭黑線,他最怕的事來了。很想讓吳優知道,他並不喜歡假裝。
和她,他是當真的。
「她沒看上,你看上了?」李執也不反駁,單手扶著方向盤泊車,眼睛看著倒車影像,一邊懶洋洋地接話。
他這樣子,太過於漫不經心。像每次親密時沿著背溝滑下去的琢吻,有一下、沒一下的,勾撩著人,摸不准節奏。
「我也沒。」吳優置氣地回,手指拽著安全帶,酒勁驟然衝上來。
「你上次說追人,不該拿出點誠意麼?」吳優抬了下上睫,像含羞草在觸動下的反應。李執的心跟著顫了下。
吳優在拿捏他,蠻橫地、不平等地。彼此都一清二楚,她退後一步,卻要他先表達愛意。
「有獎勵麼?」李執也回擊她,用男人的方式。
探身過去幫她解開安全帶,隔著薄薄一層襯衣,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擦過她的起伏。側過臉呼吸靠近交錯,很快又回身坐正,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挺好笑的,他和吳優話不投機、針鋒相對,這關係卻讓彼此甘之如飴。
仿佛一場切磋,決不出勝負,就只能繼續酣戰、欲罷不能。人性的劣根性在兩性關係中最難抑制。所謂飲食男女人之大欲,都是一種癮。
幽藍的儀錶盤映襯李執微抿的唇。雨夾雪的冬夜裡地面也凝結了一層白霜,空氣泛著寒氣。
吳優卻想起了一些其他,沉渣泛起,似火星飛濺。他的手掌和嘴唇有其他用處,不是這樣克制的、內斂的模樣。
那些粘膩的、濕熱的氛圍里,有她喜歡的熱烈。他掌/心包覆著飽滿的瑩潤,唇/齒迷醉地嘬起頂端的莓果。意識破碎的時刻,汁/水飛濺。
城市的夜消融了,化成體內的暗河,潺潺流淌。
淺藍色的車子停在花園附近的停車位。後半夜黝黯樹影下的一角里,兩人都沒有下車的意思。
吳優側目注視了下李執,昏暗中有一些悵惘。范容跟李執很和平,原來他們之間不是自己以為的狗血關係。
那另一個長發女孩呢?她的照片在李執家房間的抽屜里,她又是誰?
還有許知瑤,被稱為「差點和他成了的女人。」
她想開口一一問個清楚,卻猛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堤壩毀於蟻穴,愛意如洪水洶湧泛濫,再無力抵擋。
吳優曾固執地判定李執是渣男,預設絕不可能愛上他。可今天發現他對范容說的那些狠話,不過是事出有因、在商言商說公事。
從前她說自己決不可能愛上他,現在卻在思量要不要愛上他?
范容說一生總有一次燃燒;李琢為了異地戀改變了自己的工作規劃;連沈南風這麼灑脫的人,都會在趕完設計稿後,飛十幾個小時的紅眼航班去挽回一段無望的跨國戀愛。
她們都如女武士一樣,拿起長矛奮力角斗。仿佛遵循古希臘的舊制,從來不是為愛衝鋒,而是為自我而戰。
而吳優呢?一貫像使用消聲手木倉的冷面殺手一樣,此刻突然覺得,是否也可以換種熱血的方式?
努力做個百毒不侵的人,是萬全之策,可終究丟了百味雜陳的萬千顏色。
吳優輕輕捏了下李執的袖口,他低頭略有遲疑,反映過來這是一個示弱的動作。輕而易舉地,點燃了彼此,兩人在狹小的空間裡擁吻,空氣仿佛都有點稀薄。
吳優輕伏在李執胸口,他伸手調了調座椅,抬眼對上她濕漉漉的眼神。樹影浮動,好像一匹迷鹿誤入都市森林,仿佛月亮被雲影遮罩,一切意境都幽深起來。
李執伸出食指,觸碰了吳優的眼角,不敢相信那真的是淚。意料之外,手足無措。
吳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也許為又一次墮入失控的可能而恐慌。只是這個時空的夾縫裡,她終究是溢出了一絲真心。
黑暗裡,李執聽到了她的詢問,是頑劣的小獸終於伸出了毛茸茸的爪子。這一次不是攻擊,而是試探。
「李執,會不會有一天,你選擇放棄我?」
「我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家人。」李執沒由來地心裡一緊,毫不遲疑、迅速地回答。
像去接住一尊即將墜地的瓷佛,心急亦心誠。
吳優在心裡輕笑了下,李執不會麼?可自己的家人就放棄過她。
可她又模糊地相信著李執,在拜訪老宅的時候,顧秀青告訴她,李執用了二十年把那套宅子買回來。那枚父親的戒指,他也戴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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