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溫明惟問:「我現在幾分了?」
談照想了想:「忘了,要不重新開始算?」
「……」
他好像認定溫明惟願意被他吊著,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他,無理取鬧得理直氣壯。
他們並非每晚都睡在一起。
少爺雖然無理取鬧,但也知道如果自己回家太晚,深更半夜上床會打擾溫明惟睡眠,這時他就會去隔壁睡,第二天早上再跟溫明惟打招呼。
除此以外,睡在一起的時候就不太有分寸感了。
從一開始和衣而眠,到穿睡衣,到睡衣只穿半件,越來越不見外,卻還要維持「普通朋友」關係,不肯更進一步。
他不提更進一步,溫明惟也不提。
——當溫明惟不提的時候,談照當然就更不能提了,畢竟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主被動關係不能亂,他要把高姿態端到世界末日。
然而,世界末日還沒來,另一個末日先到了。
談照原以為,仁新橋提案很難通過,應該比談翼摘掉董事長頭銜前面的「代理」兩字更難,卻沒料到,董事會半數以上的人選擇支持——從他們的態度不難看出,已經倒向談翼一方,離支持後者當董事長,也只差一個表決會議。
其中甚至有談照已經爭取到的董事臨陣倒戈,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比挫折更難接受的是意料之外的挫折,但談照已經跟溫明惟學會冷靜。至少表面要冷靜,有風度。
他板著一張有火發不出的臉回家,看見溫明惟才終於表情破裂,到沙發前抱住對方,和他爺爺去世那天一樣,好久才說了句:「我好累。」
溫明惟解開他緊繃的西裝領帶,拿到一邊,「別難過,你盡力了。」
談照冷不丁說:「如果我以後養不起你,你還願意繼續追我嗎?」
「……」
溫明惟撲哧一聲笑出來:「我養你也不是不行。」
談照沒明白這句是什麼意思,顯然也不認為溫明惟靠那個即將倒閉的醫藥公司能養得起自己,他罕見地嘆了口氣,認為賺錢的重任還是得落到自己肩上,必須得有韌性。
「才剛剛開始,」他直起身道,「還沒完呢。」
話是這麼說,談照卻不得不去接受他人生中的第一場羞辱——
仁新橋項目簽約酒會。
酒會定在8月8日,是合作雙方精挑細選的日子,圖一個吉利。
之所以要公開簽約,自然是為高調宣傳:這麼難以促成的合作,這麼有利民生的創舉,怎麼能不讓每個人都知道?
要拉選票,輿情是很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要讓選民明白,功勞在誰。
原本談照可以不出席,他大伯負責簽字就可以,但政府那邊考慮到後者公眾形象欠佳:出軌,包養女星等緋聞人盡皆知,要求談翼別露面,讓形象更好的談照代他簽字。
當然簽字本身也是作秀,給媒體拍照宣傳用的。
——整個西京政壇就是一場巨大的秀。
總之,談照要代表董事會出席,將他人生中的第一場敗仗公開展示,氣得他一宿沒睡著,酒會開始前的一整天都陰沉著臉,笑不出來。
溫明惟作為他的男伴一同出席,入場前由造型師挑選禮服,打理髮型,氣色比他好得多。
溫明惟態度溫和,平易近人,造型師不敢跟談照說話卻很敢跟他聊,尤其對他的頭髮愛不釋手,翻來覆去地束了松,鬆了束——怎樣都好看,拿不定主意。
最終還是由溫明惟親自決定:「就這樣吧,不用扎了。」
他穿白色晚禮服出場,同談照的黑色搭配。一頭濃墨般的長髮散到腰際,在會場璀璨燈光的照耀下閃出水紋般流動的光澤,吸引閃光燈此起彼伏,拍了三分鐘還沒停。
「我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溫明惟挽著談照的手,低聲說,「怎麼跟結婚一樣?」
聽到這句,少爺難看了一整天的臉色終於緩和了點,不屑道:「我結婚怎麼可能排場這么小?」
溫明惟:「……」
嚴格來說,這個排場絕對不能算小了。
今晚來了不少政壇高官,安保規格和媒體數量都遠遠超出一般的商業酒會,除了鄭劾元帥本人不便親自到場,該來的都來了。
負責主持簽約儀式的那個男人溫明惟認識,是元帥身邊數一數二的心腹,叫權良。此人聲名不顯,在場賓客大多不了解他,但他的地位絕非一般。
他也認識溫明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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