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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明惟本人卻沒想這麼多,也不認為停藥是一件需要慎重考慮的事,只是單純因為「暫時不想吃了」。

7月21號那天,談英卓的葬禮如期舉行。

追悼會現場名流雲集,外圍對媒體開放。溫明惟作為並不為人熟知的客人,獻了朵花就離開,沒有待在談照身邊。

但談照希望他別走太遠,仿佛他們之間的距離一旦超出某個數值,談照就吸不到新鮮空氣,問題很嚴重。

然而少爺並沒發現自己的「問題」越來越嚴重,21號整整一天,他情緒消沉而無法分心,整個葬禮流程里始終低著頭,眼睛已經哭腫——有人為首富之死感慨,有人為看不透的局勢憂心,唯獨他單純是在為自己的爺爺流淚,是現場所有親屬中最失態的一個。

葬禮一結束,談照就立刻離場,好像再多一秒也撐不下去,必須要回到溫明惟身邊,才能重新找回精神支柱。

第16章 摩耶之幕(16)

「你先吃東西。」

溫明惟把一碗冒著熱氣的面推到談照面前。

時間是7月28日,早上八點。

在談照那間公寓——準確說,是一套高級大平層,溫明惟和談照「不算同居」的第十天。

早餐是韓秘書準備的。

韓秘書以前為談英卓服務,現在順理成章地被談照使喚,雖然暫時沒收到崗位調動通知,但他已經默認自己將會成為少爺的心腹,提前殷勤起來了。

韓秘書殷勤的主要表現是伺候溫明惟,包括但不限於每天為溫明惟準備早中晚三餐,陪他去理髮店收拾頭髮(溫明惟竟然不親自洗頭),還有像個奸細,在溫明惟的氣場壓迫下匯報少爺一天行程,以及董事會今天又吵了什麼架。

總的來說,韓秘書暫時代替顧旌,成了溫明惟的秘書。

談照對這一切不能說一無所知,但的確知之不詳。

他太忙了。

葬禮結束後,他沒能獲得喘息之機,就陷入家族權力鬥爭里。

以前談英卓在的時候,談照主要忙於學業,偶爾才在祖父的授意下到公司了解一下集團近期基本情況,沒插手過大事。

那時談英卓認為不急,談照也不急。而且談氏總部有一套嚴密的運行制度,董事會類似國家議院,重大項目都要表決通過,並非一人獨裁,董事長的最大權力是「一票否決權」。

這種制度能儘可能地降低風險,保證集團穩定發展。

以至談照一度以為,只要集團發展得好,將來董事長位子是他的伯父坐,還是姑媽坐,都沒本質區別。

主要也因為當時家庭和諧,一切風平浪靜,他沒想過爭權。

——他對溫明惟這麼傾訴的時候,溫明惟忍不住笑了兩聲。

多麼天真的人才能有這麼天真的想法?可見少爺小時候一點委屈也沒受過,以為世界充滿真善美。

可惜上天好像不會從頭到尾善待誰,以前缺的委屈,現在一股腦地給談照補了回來。

他現在跟他伯父平均一天吵三架,給姑媽打電話的時候,後者則是一副「我什麼也不管,總之你倆不能少我錢」的冷漠態度,曾經全家圍著他這個祖宗團團轉的景象早已不復存在。

談照把張揚的時髦髮型剪短了,開始穿西裝,每天電話不斷,加班,睡眠時間壓縮到不足五小時。他伯父想把「代理董事長」前面的「代理」倆字拿掉,他堅決反對,為此開始有意識地接觸資歷深的董事會成員,拉幫結黨,積蓄勢力。

但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現在遺產還沒分明白,董事會裡全是人精,不會輕易站隊。

談照曾經動輒酒吧夜店,聚會開趴的逍遙生活一去不復返,現在每天食難下咽,要溫明惟勸著才能吃兩口。

——好在還有溫明惟。

他從沒親口這麼說過,但每天晚上回到住處,看向溫明惟的眼神,都生動表達了這一情緒。

溫明惟是不會慌亂的,不論外面發生什麼事,甚至當談照在他面前對電話里的某個人大發雷霆,氣得想摔東西時,他的眼皮也不會多抬一下,永遠鎮定自若地坐著看書,仿佛那些讓談照和董事會煩惱,讓媒體大肆報導的重大新聞,全都不值一提。

韓秘書旁觀都想不通,溫明惟怎麼能這麼平靜——難道他不是被少爺金屋藏嬌的小情人嗎?少爺爭權失敗他也沒好日子過啊。

可談照偏偏就需要溫明惟的平靜,每當不順心時,就看一眼溫明惟,看他柔順美麗像綢緞一般的長髮,看他波瀾不驚不畏泰山崩塌的情緒穩定的臉,也能跟著平靜下來,重新思考眼前這件事該怎麼做。

今天早上,談照習慣性不吃飯,要溫明惟催他吃。

——可能是有點慣出毛病了,畢竟現在除了溫明惟沒人還會慣著大少爺。

溫明惟說:「你快吃,一會涼了。」

談照終於拿起筷子夾了兩口面,看表情似乎是嫌難吃,如果是以前,他會倒掉讓廚師重做,但現在時間寶貴,沒有折騰的精力,不愛吃也只能忍著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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