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最熟悉溫明惟的顧旌,也很難說清自己的上司究竟有什麼目的。
當然,「立場」是能講清的,也有明確的「打算」。
——阻止一個政客上台的最佳手段不是一直給他使絆子,而是培養另一個政客,取而代之。
溫明惟有自己要扶持的人。
他的勢力遠比談照想像得大,元帥對他的忌憚不僅來自當年和溫氏沆瀣一氣時那數不清的黑歷史,也來源於反覆試探、多次調查依然摸不透的,溫明惟今天的底細。
但這些事有什麼必要告訴談照?
溫明惟站在浴室門口,不回答剛才的問題,委婉道:「了解我對你沒好處,談照。」
他笑了笑說:「我知道你繼承你爺爺的遺志,不想涉足政治風波。那你應該明白,我和元帥的區別只是一團風波和另一團風波罷了,你都應該遠離。」
溫明惟說完,大少爺臉黑了:「那你為什麼還要來追我?」
「因為……」
他頓了頓,沒想到談照會這麼問,「我只是想跟你談個簡單的戀愛,不影響別的。」
「『簡單的戀愛』?『不影響別的』?」
談照無法苟同:「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了,怎麼能不影響生活和事業規劃?難道戀愛在你眼裡只是無關緊要的玩樂?」
「……我沒這麼說。」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
談照臉一沉,好似被踩到某個雷區,突然生氣地關上浴室門,「嘭」的一聲巨響震起溫明惟鬢邊髮絲,漂浮兩秒才重歸原位。
——談話告終,交心失敗。
少爺鬧彆扭了。
溫明惟聽著浴室里持續的水聲,搖了搖頭,抬手解開禮服上緊繃的衣扣,換了一身家居便服,回臥室打電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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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打電話,其實溫明惟只是把手機開機,然後等待幾分鐘,元帥的電話就自己打了進來。
「老師。」溫明惟問了聲好,坐在窗前遙望高層樓下繁華的燈火。
他身後臥室門緊閉,有家政機器人幫忙站崗——如果談照洗完澡回來,它會出聲提醒。
鄭劾很不高興,開門見山道:「明惟,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溫明惟輕笑一聲:「怎麼人人都管我要解釋?不了解我的就算了,您這麼了解,還要我解釋什麼呢?」
鄭劾道:「正因為了解,我沒想到你今晚會做這麼出格的事。現在不同當年,你的身份怎麼能隨便暴露?對我怎樣無所謂,對你自己也太危險了!」
「還好,只是一條手鍊罷了。」溫明惟平靜道,「或許會招來一些猜測,但也只是猜測,能說明什麼?」
「……」
他渾不在意,鄭劾卻麻煩得多,然而現在遠遠不到撕破臉的時候,元帥沉得住氣,聲調一轉笑著說:「所以你今晚公開冒險,只是為了保護談照?他值得你這麼再二再三地跟我過不去嗎?」
「他值不值得您明白。」
「我不明白。」元帥像往常一般嘆息煽情,「我大概能猜到你的心思。以前青錚對你好,你沒怎麼回報過,心裡有虧欠,想補償給他。可談照不是青錚,你對談照再好有什麼用?青錚活不過來,享受不到,如果他在泉下有知,說不定還會傷心——」
元帥了解溫明惟,知道怎麼說最傷他。
「青錚是希望你好,但他寧可看著你移情別戀,去過新生活,也不會願意看你把對他的感情寄託到一個毫不相干的男人身上,這麼做難道,不是對你們多年深情的侮辱嗎?」
「……」
「明惟,再有幾天就是青錚的忌日,你不會忘了吧?」
溫明惟攥著手機,手指緊了緊又鬆開,幾乎沒有血色的面孔在燈光下泛著一層沉默的青白,但他的聲音平穩如常,說:「不會,我打算跟心寧一起回新洲,今年再修修墓地,添點東西。」
「哦,我好久沒見心寧了。」元帥說,「聽說她最近談了個男朋友,是從政的?公律黨?」
溫明惟一頓:「青年才俊,心寧喜歡。」
「原來是她喜歡,我還以為她選男朋友只會選你喜歡的呢。」
元帥意味深長道:「心寧是青錚的妹妹,脾氣也像她哥,事事都以你為先。可她到底是個姑娘,婚姻大事不能草率,政壇里好男人鳳毛麟角,你可得好好幫她把關。」
「……」
溫明惟臉色沉冷,聲音依然平靜:「您放心,心寧跟誰在一起當然是聽她自己的,我不會幹預。好壞也沒什麼,大不了換一個,誰敢欺負到她頭上?」
元帥應了聲,稀罕道:「哎,我也不願總跟你提往事。但人年紀大了,前路短往事多,未來哪還有什麼值得期待的東西?回頭看才心酸,原來半輩子都過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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