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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覺得所謂「男人的征服欲」是個愚蠢詞彙,他從來不想征服誰,他們都不配,但現在強烈地品到那種滋味——想要溫明惟正視他,依賴他,再也不能露出逗弄般的寵愛的笑,要對他臣服。

「……」談照想像著那尚未發生的情景,手掌一陣發燙,從溫明惟的肩膀滑到纖細的脖頸,忍住扣緊的衝動,收回動作轉身躺下,扯過被子蓋住了自己。

「怎麼了?」溫明惟在他身後問,「不生氣了?」

「誰要跟你生氣,無聊。」

「好吧,早點休息,明天你去公司估計又要焦頭爛額。我明天要回一趟新洲,就不陪你了。」

「……回去幹什麼?」

「有點私事。」溫明惟說,「可能要待幾天,不確定。」

談照不多問,回老家很正常,也沒什麼好問的,他猶豫了下,不想主動提醒但沒忍住:「記得在我生日前回來。」

溫明惟笑了一聲:「知道。」

第19章 摩耶之幕(19)

溫明惟跟談照說「明天」回新洲,但其實他是三天後出發的。

這三天他待在自己家裡,和談照的聯繫沒斷,但消息發得不勤,給人一種出差繁忙沒時間回復的假象,恰好談照也忙,不能一直看手機,倒也相安無事。

從上月中旬到現在,溫明惟已經有大半個月沒回家,這次回來主要是為抄寫經文,以及整理簡青錚的遺物。

這是他在每年忌日前必做的流程。

經文是一部佛經一部道經,沒什麼特別的講究,與其說是為逝者祈福,不如說溫明惟只是為讓自己在抄經的過程里靜下心來,摒棄凡塵思緒,然後才有良好的心態回歸故土,去面對那座冰冷的墳墓。

但不論他內心有怎樣的波折,外表都是平靜的,別人看不出什麼。

8月12日,也就是簡青錚忌日的前一天,溫明惟從家裡出發,由顧旌開車,簡心寧陪同,走京新高速回新洲。

車程大約十小時,遠不如坐飛機便捷,但溫明惟想在回新洲的路上看看沿途風景。

那是一條沿海公路,海岸線蜿蜒曲折,當熟悉的景色撞入視野時,車裡幾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新洲是故鄉,也是一片傷痛之地。

溫明惟當年選擇搬遷,一方面是為向元帥表明自己決意遠離紛爭,另一方面也是受夠當地潮濕的海風,想換一個環境療傷。

離開之後,他每年回新洲的次數屈指可數,也實在是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今天,溫明惟把長發剪短了一段,大約十厘米,斷髮用一條皮筋捆住,放進裝簡青錚遺物的箱子裡,準備明天燒紙時一起燒掉。

遺物不會全燒,溫明惟的習慣是每年選一部分燒,剩下的帶回家重新鎖進儲物櫃裡,直到明年。

今年是九周年。在新洲的喪葬習俗里,三、六、九最為特別。

三周年是「回魂日」,即死者的靈魂最後一次返回人間,跟親朋好友道別。

六周年和九周年是「開眼日」,所謂「開眼」,指的是做法事窺探死者的轉世情況,這時法師通常會告訴親屬:他現在過得很好,不用擔心云云……本質是一種基於宗教迷信的心理安慰。

相比聯盟其他地區,新洲是一個宗教文化格外泛濫的地方。

大概是因為當年黑幫猖獗,很多人手上沾血,罪孽深重,也就格外需要積陰德,或是為排解與同類自相殘殺的精神壓力,渴望從宗教里得到。

溫明惟小時候住在溫氏老宅,見多了各式各樣的佛像。

那些佛像被擺在臥室,客廳,乃至走廊里,在陽光下,月光下,數不清的視覺電路和霓虹燈管下,露出或笑或怒或冷漠或慈悲的神情,成了後來溫明惟夢境裡必備的背景,難以詳述。

但今年雖然是簡青錚的九周年忌日,溫明惟卻不打算做法事「開眼」,六周年那天他也沒做。

這些事向來是由他決定的。

——簡青錚父母已故,直系親屬只剩一個妹妹簡心寧。

簡心寧雖然是親妹,但其實比溫明惟看得開,常常安慰他,希望他能走出那段過往,去發展新的感情。

但礙於上下級關係,她安慰的話講得委婉,溫明惟通常聽了也沒什麼反應,一來二去,簡心寧就不再多嘴了。

其實溫明惟的平靜是近幾年的事。頭幾年忌日他還難掩情緒,在墓前一待就是一天,回家時眼睛是紅的。

後來為什麼能平靜,除時間會治癒人之外——

簡心寧忍不住想起談照,那個被當成替身的男人,應該也發揮了一些作用。

恰好,她轉頭去看溫明惟時,後者手機突然響了,是談照的來電。

溫明惟看了眼屏幕上閃爍的人名,接起電話。

「你還在新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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